鲁庄公即位以后,在王宫建了一座高台,紧邻着党氏家的宅院。
有一天鲁庄公登高望远,看到党家的美女孟任行走着回家。他立刻从高台上飞跑下来,跑到宫外去追赶孟任。孟任赶紧跑回家中,把门关上,任凭他怎么敲门也不开。
鲁庄公站在党家的门外,情真意切地说:“你要是嫁给我,将来一定立你为夫人。”他一边说一边对天发誓。
孟任被鲁庄公感动了,咬破自己的手指,让鲁庄公把鲜血抹在嘴上,又让鲁庄公割破自己的胳膊,两人将伤口合在一起,算是对老天爷歃血为盟,表达生死相依之意。
一年后,孟任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公子般。鲁庄公想立孟任为夫人,遭到他的母亲文姜坚决反对。文姜让他与齐襄公的小女儿订婚,并说:“齐国是大国,又是我的娘家,这样亲上加亲,鲁国就有靠山了。”
鲁庄公只好听从母亲的话。不过,齐襄公的小女儿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得等上二十年才能成婚,因此孟任虽然名份上不是夫人,事实上却和夫人一样。
转眼近二十年过去,鲁庄公正式娶了齐襄公的女儿为夫人,就是哀姜。孟任却因病不久就去世了。鲁庄公想着当初和她的誓言,想封赐她夫人的身份,但是因为顾忌哀姜背后的齐国,只能以妾妃的仪礼安葬孟任。
鲁庄公表面上对哀姜相敬如宾,内心里却不喜欢她。哀姜进宫多年没有生下儿子,倒是随她陪嫁的妹妹叔姜生了个儿子,加上另一个妾生的儿子,鲁庄公一共有三个儿子,他想立公子般为世子。
有一年久旱无雨。年迈的鲁庄公让公子般代表他祭天求雨,安排乐队在梁大夫的院子里演奏乐舞。梁大夫有一个女儿,长得非常漂亮,和公子般情意深厚,两人一起站在高台上观看。
这时,有一个名叫荦的养马人刚好站在院墙外看热闹,看见了美丽的梁女,就对着她唱了一首歌:
“桃之夭夭兮,凌冬而益芳。
中心如结兮,不能逾墙。
愿同翼羽兮,化为鸳鸯。”
荦唱得很动情,而且一边唱歌一边蹦蹦跳跳地舞蹈,逗得周围的人们哈哈大笑。
公子般从高台下来,走出大门察看,看到荦戏谑地唱歌舞蹈,非常生气,让人拿住荦,鞭打了三百下,直打得荦满身是血,连声哀求,才把他放了。
公子般回到王宫,向鲁庄公汇报祭天求雨的情况,并把鞭打荦的事情告诉了鲁庄公。
鲁庄公听了,有些担忧地说:“荦这样的养马人,表现无礼,你就命人杀了他,而不能鞭打他。荦这人我比较了解,他是鲁国有名的大力士,连城门上的门板,他都能举起来扔出去很远。你今天鞭打了他,他必定怀恨在心。你赶紧派人找到他,直接杀了他,以免除后患。”
公子般不屑地说:“一个养马的人,就是有点力气,怕他做甚!”
公子般没有把荦放在心上,可是仇恨的种子却结在了荦的心中,他去投靠了公子庆父。
公子庆父是鲁庄公的异母哥哥,他见鲁庄公对夫人哀姜很冷淡,就与她勾搭在了一起。两人还阴谋商议,等鲁庄公去世以后,由他继位国君。
过了不久,鲁庄公得了重病,想起立世子的事情,分别询问庶弟公子叔牙、亲弟公子季友的意见。
公子叔牙对鲁庄公说:“哥哥公子庆父非常有才华,可以立为国君。”公子叔牙是公子庆父的亲弟弟,鲁庄公知道公民叔牙有私心,脸色很难看。
公子季友对鲁庄公说:“您曾经发誓想立孟任为夫人,却没有如愿,现在她早已去世,已经对不起她了,怎么还能再亏待她的儿子呢?”又说:“公子庆父为人残忍,不能让他继位。我愿意誓死辅助公子般!”鲁庄公沉思许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公子季友看到鲁庄公阳寿将近,就口传他的命令,派人抓了公子叔牙,并送去了鸩酒,对他说:“你喝下它,还能给子孙留下生路;否则,将会满门抄斩!”公子叔牙无奈,饮下鸩酒而死。
当晚,鲁庄公去世。公子季友辅助公子般治丧,约定第二年春天正式即位国君。
公子庆父非常恼怒,等待时机准备反戈一击。很快,机会来了!
刚刚过去了两个月,孟任的父亲,也就是公子般的姥爷去世。公子般前去吊丧,晚上住在了党家。
这边公子般刚到党家,那边公子庆父就把荦叫了岀来。原来,荦躲藏在公子庆父的家中已经一年了。
公子庆父恶狠狠地对荦说:“你不是天天想报仇雪恨吗?现在机会来了,你敢干吗?”
荦咬牙切齿地说:“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公子般当众鞭打我,我一定要报仇,做梦都想报仇!”
公子庆父点了点头,说:“好!好!他今晚住在了党家,如果敢干,你就去吧!”
荦向公子庆父重重地磕了个头,说:“感谢公子大恩!”然后,站起身来,带着自己磨得锋利的匕首,转身走了。
这天晚上,公子般在党家刚刚睡下,房顶上就跳下一个黑影,悄悄地来到卧房门口,用手中的匕首,探进门缝去,轻轻地拨开了门栓。
“是谁?”公子般听见有细微的声音,问道。
可是,并没有人答话,黑影径直走进了房间。
“你是谁?”公子般又大声地呵问,警觉地起身下床,抽出了放在床头的宝剑。
这时,公子般已经看到有一个魁梧而丑陋的黑衣人站在面前。公子般早就不记得荦的模样了,或许他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荦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公子般手握长剑又大声问道。
“我是什么人?公子不记得用鞭子抽打我了吗?”荦冷冷地说道,声音沙哑。
果然是荦!公子般想起了鲁庄公的话,见势不妙,抢先挥剑劈向了荦。荦并不躲闪,只是抬起手臂,架开公子般的剑锋,同时,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用力刺进了公子般的胸膛。这时,闻讯而来的侍卫,团团将荦围住,把他剁成了肉酱。
仅仅当了两个月国君的公子般,还没有等到正式即位,就这样被荦刺死了。
公子季友听说公子般被杀,猜想肯定是公子庆父的阴谋,他自忖力量薄弱,斗不过公子庆父,只好出逃到陈国避难。
公子庆父却把罪过全部归到了荦的身上,假意要替公子般报仇,杀掉了荦的全家。然后,与哀姜一起拥立只有八岁的公子启即为国君,就是鲁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