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之上，迎着晚霞向青海

大地暗下来。

云层之上晚霞寂寞地殷红，她们迎着我，汹涌。汹涌。汹涌。

通红的河流

等一人摆渡？

向青海，我的灵魂那么高，

甚至无法安抚天空，

安抚太阳，

安抚狂怒的气流。向青海，暴躁的人间没有片刻安宁。

在八达岭，春天

那些高处，只有高贵的灵魂，

他们没有时间

就剩下了自己。

没有一只鹰比看不见的他们还高。漫山遍野的杏花

开在树的骨头上。

灵魂不痛，

心痛。日子空。

来不及回头

春天已经妖娆地走过了北方的天空。

南山下

出现在我梦中的不是无边的春天，

也不是背负雪山的父亲。

荒凉的人间，谁会进入你的内心？

在青海湖，夏日

风蹲在沙陀寺的风铃上，牛角下面的星星望着它，一夜老了。

年幼的风听不懂心经，就在回去的路上吹凉男人的心。现在和以后，人间多么空旷。

最后，只有一只天鹅托着青海湖，为了天空闪出的另一双翅膀，它的飞翔比暮年还沉。

黄河左岸：一个画家的述说

一只翠鸟殒命于冰雹之下，另一只翠鸟自此不知去向。男人说那顶鸟巢空过春天已成象征，清晨写生再无风景。

大河静流直至中年，目及苍山之上云的骏马无人驾驭，转眼肋下生翅并不急于飞翔，待空尊孤悬，本相逐一消散，左岸似乎无人。男人说倘若孤侣他日归来悬念无解，独守江源我已苍老。

在西宁：流年

铁匠向西走，马就在一粒火星下面生下女儿。银匠过河，把月亮挂在青唐的胸口。

皮匠到了新疆，赶马车的寡妇拉着一车春天过了天山。

我在前世没有碰到他们。唯一遇见的，是太阳旁边的白雪。现在，它一个人安静地走路，那么从容，那么简单，好像很多人找了许久的幸福。

花石峡：午夜归途遇风雪

夜一点点黑下去，远处更黑了。看不见的地方，我的马还站在风雪中；寺院的风铃寂寞地响；人在路途，正好经过花旁。这一点孤单的想象，呼啸的风吹不走。

唯一亮着的，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我即将燃尽的烟蒂。这么空阔的旷野，没有孤独，只有惊悚。就一会儿工夫，风把花石峡塞满了。我躲在四处漏风的土坯房子里，眼望风雪茫茫，悄悄想了大半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