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记事

1

这些日子
我一有点空闲
就会到中央医院四楼
神经内科46号病房
看望年迈的父亲
父亲不敢回家了
这个冬天太寒冷了
让父亲的身体抗不住了
父亲开始在病房里蜗居
像躲在一个春天



2

这一天
父亲怎么也站立不起来了
我的手儿惊慌着
扶住他
母亲也惊慌着帮手
父亲像是要坍塌的一座巍峨的山
值班大夫和护士
也惊慌赶来
原来是一阵的寒风
突然侵入了父亲的体内
想吹倒父亲



3

父亲如今走路
越来越慢
有时还没有一只蜗牛爬得快了
父亲每天步步蹒跚
只走一小会的路
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我在父亲的身边
把惊慌的心
吊在他的身边
父亲一个闪失
就是我的惊慌






一个人慢慢老了

一个人慢慢老了，他会忽然发现
自己对一丝白发的惊恐

一丝白发生出另一丝白发
一丝丝白发，用白逼退一个人


一丝丝白发，用白落成一个人头顶的小雪、大雪后
大雪、小雪会成为一个人心上的层层积雪


一丝丝白发，让一丝丝乌发不见了影踪
一丝丝白发，原来是一个人的秋霜啊

小米传




我说一粒小米住在土里
它开始就爱把自己埋没
它开始就把头儿低在土地的怀里
它这并不是羞于自身的弱小
它知道自己的根，藏在土里
它知道，黄土不会埋没它
它知道，埋没才有机会发芽



小米住在土里
能有一撮泥土裹住身体
它就感到满足
小米呆在土里
可它不想这样窝着自己
它就憋出一股劲头
一使劲，就拱了出来
一抬眼，看到了太阳
太阳看到它笑了，还把阳光给它
给它一身金色的衣服
穿在单薄的身上
出了土的一粒小米
从不向风雨示弱
它守在山坡
也不怕贫瘠
它每天热爱着太阳
并向着太阳生长
＊＊＊＊＊照耀着它
它啊，长着，长着
就是一身的金黄
就长成了太阳的模样
因为小，我们喊它：小米！



这世界上没有比一粒小米
再小的粮食了
小米最初是在土地的胃里
阳光和雨滴
滋润过它的身子
并没有让它成熟
而是一滴汗水
在炎炎烈日下
让它垂下头颅
让它感恩农夫和土地
这一滴汗水
也成为它离开土地的理由
成为秋天的饱满
后来，它小小的一粒
在我们的胃里
成为一粒粒金色的粮食
所以，我们敬畏它
它小小的
赤黄
多像一颗心
多像一颗小太阳！

夜是一首诗

夜是一首诗啊
写着写着，天就黑了
一字一字星星般闪烁
如果我们写一首朦胧的诗
就要请出月亮——
它是一个洁白的灵感



夜是一首诗啊
它让我们的心灵多么宁静
美丽的夜晚，灯火阑珊
我们分享，并陶醉于其中
黎明时分，一轮旭日
是它的一个红彤彤的句号。

鸟

一只鸟和寂寞有关
孤单的羽毛尚未丰满
鸟儿落下，树叶摇曳
这仿佛一棵树最小的手掌
此刻，我不懂鸟语
我只是偶尔闭上眼睛
这一整个下午
这一只鸟
没有飞离我

回忆是一个妓女

我总爱沉默着，到她门前
看到她，并看到罂粟和花园


我内心的灯盏明明灭灭
像烟头被我掐掉，剩下残留


我吸一口的时候，就看到了
她的笑容，我的温暖只是春天



沉醉，让她春风一样荡漾
我是她的湖水、涟漪，投石


我说爱，她就抚摸我，亲吻
如同一朵花蕊上的蜜蜂


今夜，我似乎有些颓废
但她一直是我偷偷看见的花朵

风吹草低

风吹草低
是草儿给风让路
是草儿最懂得顺从
是草儿最懂得柔弱
草儿一生无争
它从不计较树和花朵的事情
一只只牛羊啃噬了它
一片片野火烧光了它
它都没句怨言
其实，我发现
草儿一生
是一个舞者
风儿是它的舞伴
风吹拂时
是风儿揽着草儿的腰起舞

无题

我经常体会到
诗在我心里发芽
它是从笔尖长出来的
墨汁是它的甘霖



我在这片纸笺上
原来是一位农夫

现在是写狗屁诗的年代

现在是写狗屁诗的年代
我只想把诗写的干净、朴素
让一个读我诗的人
在我的诗里能有一个心灵吸管



现在著名诗人太多了
我记住他们响亮的名字
却没有记住他们一首很响的诗
我想他们的诗会不会成为垃圾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
我们和孩子们为什么都能记住唐诗
记住李白杜甫王维白居易等众多的诗人
是因为他们的诗能够被我们一首首吟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