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隙里的草,和杨光》
因为杨光的《一棵草....》 我低头走在路上 差点撞上那个匆匆赶车的人 不错 在公交站牌的右下角 人行道地砖的缝隙里 柔细的草 来往的车辆带起了它 一会儿弯向这 一会儿弯向那 紧紧抓住砖缝里的一小把土 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子 那个赶车的 还在等下一辆车 我看见了 他脚上的泥 他磨破的衣袋 杨光 我看到的草 是农民工去年带来的草籽 此时 他要到城里的更深处去 一棵草更不容易生长的地方去
《一场雨》
包括拥挤嘈杂的人群 包括人群丢下的垃圾和灰尘 都被擦去
一场暴雨带来了什么 街心花园里 久旱无雨的两颗树 终于 抛开了禁锢
它们搂抱在一起 它们在恋爱
《无法掘出的旧钢筋》
推土机推掉了老宅子 挖掘机挖走了土和木
在这夜深人静 灯火辉煌的空里 我总感觉到 一位老人在废墟的阴暗处 低头用锤子在敲打着什么 敲打什么呢
哦 他是在敲打一根旧钢筋 敲打坚硬的一根老骨头 他是在 敲打他自己
敲打他自己的筋骨 在大地内心的深处 无法掘出 永久留下 深深的隐痛
《青春祭》
我一直用扁担担着她们 辣椒黄瓜都很重 随着时光流逝还在加重 我心里放不下 放不下 我年轻时开荒种过的两块地 松土 担水 施肥 黄瓜上架 辣椒遍地红 她们是俩姐妹 一个高小丽 一个马晓琪 我亲爱的同班好友乘着月光 乘着我高考失利 把她们偷偷摘了去
《我并非有先见之明》
蒜头刚下来时 我拿到稿费 买了一大绞丝袋子 不是有先见之明 是觉得便宜 夏天还长着呢 我傻乎乎的把蒜头从客厅排到卧室 从卧室排到阳台 这个闷热 烦躁的 漫长高温夏日 什么细菌都有 都可以四处蔓延 无孔不入的毒 我只能用蒜头 保护我的空间 纯粹不受侵害 至于狂热的商品经济时代 至于我买蒜头时两元一斤 现在 涨到八元了 还在继续上涨 已不关我的事 我只要 再种些小蒜就行了
《深夜》
蛙声浮起又落下 树梢一动不动 入梦的小区 一片黑漆 我仍被白日的事缠绕 来到阳台 有幸用耳朵记录下了: 偶尔的猫叫 持续的犬吠 运输车隆隆而来 呼啸远去 远处工地灯火通明 犹如暗夜的伤口 更远处蛙声落下又浮起 我打开窗 月光洗着乡村 洗着城市 洗着一颗卑微的魂灵
《酒鬼老高》
老高经常喝高 老高就在酒瓶上画一道红杠 喝一小口 看一下 用手量一量 再抿一小口
井下的寒咬骨头 老高一不小心 又喝高了 一次次反复 后来老高开始喝柜台酒 二零零三年除夕夜一次喝高后 老高倒在街角的大雪里 再也不用画红杠了
老高 掘进工 死时五十七岁 住单身宿舍四十年有余
《旧场景:小少年》
煤矿小街依然清晰 一个少年从 单调的煤烟里穿过 是怎样泛青 怎样被突如其来的春天 弄得不知所措 太美了 名叫桃花 杏花的女孩儿 个个是小妖精 时光倒回的三十多年前 性别醒来时 我压抑不住它单纯的萌动 与和我一样在煤堆里滚爬的矿工子弟一起 向小妖精吹口哨 扔煤块 以慌乱 自卑 极端的方式 表达对美的爱慕
《我的班主任小周老师》
下课了 小周老师离开教室 一直走到操场上 阳光暖暖的照着 小周老师的辫子 又粗又长 拖到了腿弯处 忽悠 忽悠 划动着清晨清新的空气 我就那么在窗前静静地站着 现在想想 我是在那个三楼初一的教室 看着小周老师三十年前的背影 我现在不敢去看老师 感觉我是 老不正经的中年人 去看一个长辫子姑娘 看她辫子上的蝴蝶结 在翻飞
《看诗人李勇摆玉摊》
蹲在尘埃里 蒙尘太久 没有人知道 他是一块玉 一堆玉器里 最大的一块 只有和我笑语连珠的幽默时 才把他擦拭的闪闪发光 诗友李勇 在谢二矿俱乐部门前的马路边 我不能 把他划归到生意人 小摊贩三五一堆 休闲的老人们下棋 李勇此时忘了生意 完全沉浸在诗歌的探讨里 沉醉在玉的无暇里 像阳光下一个开心的孩子 更像一尊活的弥勒佛 ****摇摆着 从他面前走过 放学的孩子 叽叽喳喳跑过 一块路边的玉 送给她们吉祥如意
作者:孙怀田,笔名:孙淮田, 通联|:皖淮南市洞山淮南矿业集团机关大院《银河》转 邮编:23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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