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不可能消亡的,除非人类活动消失。自从我们这个星球有了人类足迹,诗歌先行于戏剧、杂技和故事会。
诗歌不曾边缘化正如它从不曾不可一世。它不即不离、若即若离、不增不灭行走在我们中间。有人携其为工具和武器或束之高阁,这不是诗歌的过错,亦与诗无关。
世上没有诗,好比汪洋大海不见岛屿和帆影;又好比黑夜里行走不见村落和犬吠。
诗是长夜的灯烛和情人,枯旅因此生动。
诗歌是镜子,折射出灵魂之光并使我们对动物性保持警惕。
粗鄙不是“先锋”,正如晦涩不是深刻。
美好地写作是诗歌的使命,譬如木工与他的柜子。
诗歌是语言的盛宴。白话好比主食,主食不等于宴席。
语言是诗歌的翅膀,摒弃语言最伟大的思想也寸步难行。
语言的纯度取决于思想的纯度。
绚丽的小诗,是思想的钻。
生活如此平庸,加上庸诗,不是可悲就是可耻。
诗的“大小众”之分是个闲适的话题:既是对现代读者阅读能力的忽视,也是对伪诗、庸诗的宽容。雪当同时落在小河与大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相信谁都喜欢。
在文学的山道上,诗歌走得更远。尽管更多的人习惯坐在半山腰看风景。
小说为读者而写;诗更多的是写给自己。
写诗就是面对语言的大山,凿出自己的雕塑;或者在语言的汪洋捞出海洋之心。
诗是一个人的心灵史、苦难史和分娩过程。
假如世上还有一件事,使我们欲罢不能,欲说还休,那就是诗歌。
历史使人淡定,哲学使人矛盾,诗歌使人孤独。
世上保留下来的好诗比祖母绿还少。盲人也会在一地稗草中拈出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