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宏若的作品《坐而论道(A卷·B卷)》显示了作者的视野之宽、思想维度之广。他不卖弄文字,只是有感而发、一吐为快,这形成了他平实自然的文风,仿佛在与朋友促膝相谈——那是一种我所喜欢的娓娓道来的文风。
郭宏若的文章呈现出一种极大的跳跃式的思想活跃的状态,比如前一篇是《关于人才的流失》,紧接着的一篇便是《别听瞎掰》——从很广的社会现象议论,一下子转向了夹枪带棒的讽刺。但大体来说,A卷的内容是散文,B卷的内容是杂文。
我很喜欢《命运如圈儿》一篇。此篇从法国人的一次试验起笔——“将一种毛虫沿着花瓶的边缘排成一个圆圈,在圈外放一些毛虫最喜欢的食物——松针。于是出现了一种景象,即毛虫们绕着花瓶一圈又一圈地走,每条毛虫都跟着前边的毛虫不停地兜圈子,如此转了七天七夜,最后因饥饿与力竭而死。虽然食物离它们不足10厘米远,却没有毛虫去摄取食物补充能量,可见是何等的专心致志。”为什么会这样呢?“据说毛虫本来就近视,因此才有行动上的盲区。人类的视距则是长远的,但个头太大,活动范围较广,因此也就难免出现盲区,跟进之道就成了安全的捷径。”宏若接着议论下去:“如果想追求‘发展’,就去转圈儿,等待着被大毛毛虫发现或喜欢,或者等待看前边的毛毛虫出局的时刻,即使转到死也要死而无憾……”尽管点到为止,却能引起人的共鸣,且发人深省。
我也喜欢他的《朋友》。文中有句话是——“儿童没有交友的意识,只有交友的本能。”这句话显然是针对成年人趋利的交友倾向而言的。“有时我们把生意场上的伙伴称之为‘朋友’,实际上有指鹿为马的嫌疑,直接目的是套近乎,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做生意。以利益换取所谓的‘友谊’,通常都是不会长久的。‘因利而聚,必因利而散’,几乎成了颠扑不破的真理”。诚哉斯言!关于“朋友”,他言犹未尽,于是又有了《话说朋友》。
此后,郭宏若又写了《闲话江湖》一书。在《容忍说话》中,他写道:“有时我们仇视富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为富不仁,还因为我们有平均主义的思想和心理要求……”在《解但丁名言》中,他写道:“从设计的角度看,所谓‘自己的路’,应该是那种既符合个人的主观条件又符合他所面临的客观条件的路。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生的道路关键在于走。与道路的选择比起来,行走的过程更加重要。只有在行走的过程中,才能实现主观和客观的统一,才会走出自己正确的人生之路……”在《江湖饭局》中,他写道:“理性地说,中国的饭局文化是非常复杂的,具有的功能也不是单一的。无论如何,通过饭局来办事的习惯,绝对不是一种文明的习惯……”在《防小人》中,他写道:“一般情况下,君子全心全意地做事,很少动心思琢磨小人;小人却精心地琢磨君子,并精心地设计陷阱和攻击对策……”以上仅是前三部书的内容点滴,所谓“全貌”之“一斑”耳。
最近,他又写了一百余万字的杂文,其中涉及的内容更为广阔。且举一篇为例:《因为无奈,只好宽容》讲的是他去出差,由于晚点,竟然在飞机里坐了整整7个小时!一件令人发火的事,他却从中总结出了一套“放弃所有不满的想法”的道理。你可以不接受他的说教,但你又不得不承认,他的道理不失为一种“道”和“理”。
郭宏若的写作是以记录自己思考成果为目的的。写作之于他,是纯粹喜欢的事。古人云:文可润心。在从前年代,文与润心的关系,往往是通过读来达到的。现在,许多中国人已不满足于通过读别人的书来润自己的心。他们亲自通过写来达到润心之目的。郭宏若将自己所识之人、所历之事、所生之感悟一一写来,自己做自己的人生导师,自己教育自己。而我,也正是从他二三百万字的文章中品咂出了此点,才称他为“不倦的思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