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山丹芳子的诗感觉如目睹一颗星子穿越夜空摔落谷底,遍身鳞伤;疼痛归疼痛,但凡捡起一小片,也感到“还有一颗尚在跳动的心”、温度和光亮。
说来羞愧,初读芳子的诗还是数日前在《布谷》上,读完兴犹未尽,又跑到她博客上美美饱餐一顿。现在我想就芳子的《我愿意,是海里浮生的泡沫》、《于是,我长起满身的荆棘》两首短诗做一番品读。
从诗后留的日期知道这两首诗写在同一天,感觉血缘较亲密。先来看《我愿意,是海里浮生的泡沫》:被潮水淹没,覆盖\被强大有力的地心周旋,我知道我所进入的\眩晕的通道……我的脚和我的鱼鳍\是经历罂粟般的毒素后……我们猜想:诗人(抒情主体)人生途中抛锚了,前不靠村后不着店,进退维谷;情感通道塌方了,陷入了黑暗缺氧的境地;雨夜出行,前途路灯串串辉煌脚下昏暗污水横淌,污水下暗藏着大张嘴巴的井口;抑或**太沉重灵魂过轻灵……这仅仅是猜想。经过这样的劫难,诗人(抒情主体)会怎样呢?我们再来看另一首《于是,我长起满身的荆棘》:黄昏逼近,低暗的回音是我满身的荆棘\我只能靠一丝幻觉虚拟\比如翅膀下恒温的窝巢,比如我的鱼鳞\还在海里湿润,比如我\在一圈圈星光里制造的楼宇\比如一场错误,至今不能纠正的孤独……自高空摔下来,疼过了,伤口结了痂——《于是,我长起满身的荆棘》自卫。满身荆棘的人,孤独成为必然,孤独中靠幻觉虚拟:翅膀下的暖巢、海里的鱼、星光里的楼宇……因为一场错误,这一切只能幻想了(如果再牵强一点,将诗人(抒情主体)卷入晕眩通道的强大力量或许来自情感的风暴)。人是感情动物,因感情而美丽也为感情所伤害,伤害得想成为“一只可以游动的生灵/目光清澈,面无表情”。这就是那场劫难的业绩!人毕竟不是冰凉的鱼,温热的心跳“一遍遍熄灭\一遍遍数着日子,等天明”。这就是芳子两首短诗带给我们的感情冲击和心灵洗礼。
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诗人(抒情主体)为何如此伤痛?因为拥有一颗灵魂,像“一个悖逆常事的影子,盘桓于**和骨髓的深处”,它“张开巨大的瞳孔,看穿宇宙和黑洞”,于是,“多么盛开的孤傲,站在峰顶,和万物顶礼,却又相距天地”——这不是诗人伤痛的根源吗?面对世道的变迁,**的制度,艰难的生存,败坏的道德,生活的冷酷,对人的轻蔑,心灵的畸变,人性的扭曲,孤独的绝望,弥漫在日常生活和人心深处……灵魂自琼楼玉宇摔落如此的谷底,怎能不受难、不伤痛呢?我这样说并非空穴来风:“一粒灵魂辗转于红尘俗世,在忽然万象倾倒,孤注一掷的人间神话被现实隔离,我洁白的幻觉遭遇黑洞,无数心灵被硫酸侵蚀的时候,我觉得我们需要诗歌制造一场大雨洗涤。”在芳子那里,诗不仅是灵魂的栖息地还是灵魂的救赎者。
芳子的诗艺当然可圈可点:意象的多指涉性和留白给灵魂搭起旋转的舞台和开拓了多维空间。这里不再赘述。
解读的这两首短诗是完成《布谷》的作业,这两首诗当然不是芳子最好的诗,放在她博客里,顶多排个中等吧。(引文出自芳子的《我和灵魂》、《创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