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或我的海棠生活
她的单衣,单恋,真是
单一的色,一个人
的艳?——纯白至纯红,浅红至深红
无数进去的红,退出来,才能说明
一位红颜
短短一生的天。那是七十年代,我
最初的海棠,是一群撒野的
未长开的苹果脸——搓洗海棠种子
卖给万源农业局,红冻的小手
已懂得生活的艰难。后来,她又是
银幕,一个电影演员
窜红的筹码、湛蓝的名片。去岁,夏秋
沫若艺术院,我把一枚青翠的大果
搁于临时办公桌——海棠果
我们一起抗击过余震的摇撼!就算
三十多年了,没有说明的词
——就算我是唐朝的帝,又
怎能绕开宿命,走到果的前面?
今朝,三月三,农科村的花儿
开出大海,又播来春天——那时,我
正在东大街读牌楼,从扬雄到左思
推敲《蜀都赋》以及
“既丽且崇”的初因、地缘
——哦海棠花,这下你不孤单了:
丽崇——你前世的知音,我的
解语花,已经出现,已经出现
2009.3.15
老将至,或田园风光
回去吧,如果可以,甚至不再
回来……捶打大地胸脯的拳头,是那么多
白嫩的萝卜。苹果被地心
抛出的绳索缚牢,怎么挣扎也回不到
天空的新娘。施肥的农民
在一群麻雀看来,比下毒者
更能令冬梦倒退:充满悔意。说什么呢
一株稗草跑进稻田,远不是一尾无鳞鱼
游进鱼塘,找到饥饿的美好。风
藏在雪花里使劲,让一个节庆
变得快速、抖擞、激动不已。那么多
童年,一瞬间打开——可是
怎么也打不开——这是白昼,梦还没罩来
但我还是看见了我果园里的父亲;但我
还是看见了我茶园里的母亲——他们
一个在天国,一个在地上:白发散开
飘满门前的铁桥,门前的后河
2009.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