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好作家?这是长期困扰我们的一个问题。屈原算不算好作家?李白、杜甫算不算好作家?好作家究竟有没有一个标准?诺贝尔文学奖算不算好作家的标准?我们在文学方面设得这奖那奖算不算标准?
好作家与好农夫、好厨师不同。好农夫管理好自己的庄稼就行,好厨师做得一手好菜就行,好作家非但要写好自己的作品,关键还在于要用这些作品来影响读者,让他们能够得到精神的愉悦和生命的启迪。
我们拿什么样的作品来影响读者?这要由作家的精神品格和情感素养所决定。一位平庸的作家,他没有思想,没有精神,没有骨气,没有个性,只会一切朝钱看,他把短篇写成长篇,把长篇写成更长篇,这样的作家,我们说,他能写出好作品吗?
好作家首先是民族的、国家的,然后是世界的。一位不热爱自己国家和民族的作家,他不可能成为好作家。当然,热爱不是口头上喊喊就可以的,它要渗透于作家灵魂的深处。作家要时时刻刻站在时代的前沿,要为国家和人民分担忧苦,思想是民族的,精神是民族的,作品也才能成为国家和民族的。
你不要单纯为自己而写作,你笔下所倾诉的不只是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不是一个小团体的忧思愁怨,而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悲欢离合。没有这个高度,要想写出好作品,那是非常难的。现在我们大多数自称作家的写作者,偏偏就有这个毛病。
基本功扎实,调动语言遣词造句的能力特别强,写出来的东西有众多的读者,这是一个好作家的标准,但决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好作家要有自觉意识,要有思想高度,在这一点上,李白和杜甫是不一样的。李白主要是从自身出发,他写自己的不得志,他停留在“小我”上,只不过写着写着自觉不自觉的就有所突破,比如他把对朝廷的不满变成了蔑视权贵,张扬个性,追求精神的自由,这对一个民族来说是共通的东西,因此,他成功了。杜甫和李清照就不完全是这样,他们也写“小我”,但更多的是把个人的苦难与民族的灾难融合在一起,关注民生,忧民族之所忧,因此,他们的作品就成了更高层次的作品,他们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好作家。
站在人民的角度写作,这是好作家的标准。你是作家,你要关注民生,关注弱势群体,要走进民众的生活,要在自己的作品里面写老百姓的精神品格和思想面貌。你既是你,同是还要高于你。你不能凌驾于人民之上,不要总是高高在上地想着拯救民众,那样你的作品就会脱离人民,完全成为空洞无物的东西,也就不会有众多的读者。
在作品中,也不是说不能写自我,晚年的巴金是个很好的例子,他的《随想录》就写的是自我,但他的“自我”又不同于当下作家所写的“自我”,巴金反思自我的同时,也在反思一个民族所经历的苦难,他通过解剖自我来解剖民族的前世今生。因此,我们看,做一个好作家,其实必须要把自己上升到“巴金”的高度。
风花雪月可写,花好月圆可写,卿卿我我可写,但你必须在作品中张扬一种健康的积极向上的爱情观和道德观。时下的作家不这样想,他们想的是作品的卖点,既然是卖点,那就必须在作品的紧要处省略多少多少字。这样的作品,我们说它是低俗的,是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生活庸杂,情感迥异,但作家要有清醒的头脑,作品中要写出一些让人们有所启迪的精神。
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作家的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发掘自身民族文化底蕴,把这种文化中最为精华的部份写出来,让这个民族的每一个成员都为自己文化的高贵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对传统文化持有不同的意见是可以的,但如果没有对自身传统文化的自豪感和自信心,甚至在作品中对它进行全盘否定,这样的作家不能是好作家,他们的作品也只能是糟粕。鲁迅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从传统文化中走出,荷戟反戈,但同时又在自己的作品中重建民族文化,因此,鲁迅是一个伟大的作家。
并不是说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就不是好作家,但我们也应看到,大凡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他们的写作都有值得我们深思的地方。海明威也好,泰戈尔也好,他们都首先是民族的,然后才是世界的。这一点,我们好多作家做不到,在作品中,他们没有反映民族的疾苦,没有关注国家的前途和命运,没有写出人性中共通的东西,高度站得太低,当然写不出超越国界的好作品。
好作品应该是美的,美在思想和灵魂,美在文笔的舒畅,美在给人精神的愉悦。满腔激情的花匠没有办法写出作品来,对月洒泪的江南秀女也未必能写出好文章。作家在文字上的工夫也是至关重要的,你写出的作品首先要有人看,有人看的前提是文笔必须要优美。行云流水的文字,生动准确的修辞,情溢江海的妙语,都是作品成功的因素。
做一位好作家其实并非易事,但要想成为优秀的作家,必须下苦夫。时代在发展,民族在进步,作家也要紧跟步伐,努力进取,用自己过硬的作品诠释人间的至真、至善和大美。(孙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