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欢》是资深媒体人徐虹对文化名人为文为人的品读,也是她对于世象人生的诚实认识。全书以独特的视角,用散文随笔的方式描写了杨沫、杨绛、林徽因、张爱玲、董桥、王朔、刘索拉、章诒和、刘震云、严歌苓、李敬泽等名家。
作者徐虹冠之以“我的读书笔记”之名,是以书写人,以点代面。在与部分文化名人的接触过程中,作者抒发了她独特而有见地的体会与感悟,正如她书中所述 “落在纸上的文字本是人生的残骸,流散于时间的废墟,然而它们却带着生命的温度和曾经的欢颜”。
阅人难于读书,而徐虹阅读的非等闲之辈,阅读这些文化人自然是其乐无穷的过程,可以说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挑战,这样的阅人与读书是一种互文的关系,因为这些人与他们所写的书之间就是一种展示自我与书写自我的关系,这样的阅人而后的知人论世,是对自我的一种考验与提升,而徐虹让我们看到了她的悟性与收获。
杨沫的人生像一艘巨大的潜艇。《青春之歌》和张中行只是露在水面上的两截长短桅杆,潮湿而鲜亮,岂知潜藏于水下的是如此庞大而复杂的命运构成。老鬼的 《我的母亲杨沫》不仅勾勒了大轮廓,而且力求逼真立体。她的一生基本属于“一个人的战争”。她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她本质上是一个偏于善、野性又偏执、冲动也轻信的温情主义者。 《青春之歌》算是她的半个自传。写作于她来说个人实现,更是生命的证词。
杨绛的为文为人风度,有点像淡水太阳,镇静而持久地存在。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这句话,倒很可以概括她的生活。她的娴雅的风度,倒是从文章可以品味出来的。
张家四姐妹是清末淮军名将张树声之后。其中,张元和嫁给昆曲家顾传玠,张允和嫁给语言学家周有光,张兆和嫁给小说家沈从文。张充和是最小的妹妹。 1947年她35岁时,结褵美籍汉学家傅汉思,次年移居美国,在耶鲁大学教授书法,传薪昆曲。按她自己的诗云,即是“十分冷淡存知己,一曲微茫度此生”了。
如果说对于杨沫与杨绛,徐虹在文章的起始处都是直接写人,而到了张爱玲,开笔评论的是张爱玲的作品。张爱玲最好的作品里面固然有对女性命运的精妙体察,对世道人心的一语洞穿。长篇小说《十八春》练达而老成,靠的全是内里的实实在在的好。并且写了人的命运由鲜亮变为黯淡之必然。人仿佛是上界手中的巨大玩偶中的红绿骰子。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巅峰处说的,既在高处,也落实地,都说在了该说的地方。她写《十八春》的时候是1951年,也不过才刚刚31岁。
林徽因思维敏捷,擅长提出和捕捉话题,具有超人的亲和力和调动客人情绪的本领。使众学者谈论的话题,既有社会广度,又有学术理论深度,且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随着时间,梁家的交往圈子越来越大,渐成气候。形成了上世纪30年代北平最有名的文化沙龙,时人称之为“太太的客厅”。
这些文化人物在徐虹的笔下,没有拘谨与生涩之气,而是有着生龙活虎的鲜活气息。
著名评论家李敬泽为此书作序,“这些人,有些我们没见过,但已被很多人反复写过和画过,有些则是今世有缘,握手、喝酒和聊天,但是,在徐虹的笔下,他们常常露出陌生的神情,陌生是对的,是一个人隐于暗影中的面相忽然被灯光照亮,是被一个敏锐和贴切的读者看出了草蛇灰线、羚羊挂角……”
此书不仅是关于一群文人的行迹与知识,不仅是关乎现代以来精神、气韵与人格的流变,其中更包含着一个对世界充满小心翼翼的探究热情的写作者的深思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