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晨》
毛毛雨还在飘,如你的亲吻 若有若无。浸透了雨水的鸟啼,有些 含糊其辞。某朵花迟疑了一下 还是含泪绽开了
曙光微露。我就是那条 水泥路上拖泥带水的蚯蚓 费尽周折,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爬不出 心里那一汪往事的积水
《谁动了那棵石榴树》
去年,它还挂出许多石榴 沉甸甸的,坠得秋风也差点儿 闪了腰,心里的馋虫 兴奋了好久
今年初夏,尽管老天三年不肯给一滴雨水 石榴树仍然照例点起一树红灯笼 无论再黑的夜晚,路过的脚步 也不会迷路
而前几天,这棵在街边 生活了数年的石榴树,却歪斜着身子 枯死了。那些刚刚开了一半的花 如同失血过多的产妇
一棵石榴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就像经常出没于街头的那个流浪汉 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样 无关痛痒的人,谁会留意
《城中村》
一个羞涩拘谨的村姑 被一摩登女郎 不由分说紧紧搂在怀里。颇有些 喜剧色彩
滚滚车流中,偶尔 会窜出几声鸡鸣和狗吠。城市 功能强大的胃,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这块农耕时代的顽疾
当然,如果你厌倦了城市的喧嚣 不妨右转。如果嫌弃了 乡村的拖泥带水 那就左转
唯一的缺憾是,连接城乡的那条路 有些曲折隐晦;寒酸的城中村 与时尚的现代化都市 有些不搭调
《别后》
时间漫长了许多。夜似乎 更黑了,足以将一切需要抹黑的东西 都抹黑。梦更多了,很缭乱 而且常常在荒野中奔跑
心是空的。而且越来越空 远胜于比干的空。你的骨质增生开始 在我的身上疼。你的失眠开始在我的夜晚 上演。你的胃开始在我的胃里溃疡
别像一只蚯蚓,在我的脑子里窜来窜去了,好吗 别再用思念的锯子,锯我的心了 好吗?不要再用牵挂的滚油 煎我的肝了好吗?不要让我在悔恨的泥潭 越陷越深了,好吗
要是世界末日突然来临 多好!要是时间就此断裂,多好 要是记忆可以剪掉,多好!那样就 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蚯蚓》
认识蚯蚓,从鱼的诱饵开始 为了半截蚯蚓,鱼总是奋勇上岸 成为我们的腹中之物 这列世界上最慢的地下列车 在大地的内心蠕动 专注而沉默。蚯蚓的疼痛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它只能把每一次伤害,都当成一次新生 蚯蚓叹口气,继续挖掘
它不敢停歇,就是累断腰杆 也得拼着命,在严冬来临前打通那条 通向春天的隧道
《春天是一种病》
桃花是多么妖娆 又是如此落寞。草色遥看 近却无。春风不解风情 不痛不痒地吹着 只能触及某些事物的表面
春雨不来。流水已腐 黯然凋零的是你幽怨的目光 疼痛引而不发 雷霆在大地深处滚动 与你无关
春天是一种病 深陷于一场漫无边际的相思 搬出所有的甜言蜜语也无可救药 只能与苦秋遥相呼应。如此光景 我们最好不要妄谈春天
《仙人球》
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再收回 这遍身的利刺。不可能 让自己重新珠圆玉润 迎合一场虚拟的春风
我乃凡夫,不懂得虚与和委蛇 不善于将内心的柔软示人 只有浑身的锋芒毕露 将俗世隔得很远,将人心隔得很远 你的逃避情有可原
但我已拔不动脚步 只能死死抱着这最后的利器 与无边的时光抗衡 与窗外的春天擦肩而过
《清明》
这是那个叫杜牧的人惹的祸 让好端端一个春天 从此落下病根
杏花早已随风而逝 空余一个叫杏花的村庄 深陷于一场虚拟的花事中难以自拔
纸钱被缤纷的火焰 纵容成漫天飞舞的黑蝴蝶 与哀思比翼齐飞
酒是个好东西 一醉可以解千愁。却无法将你 从一个传说中解救出来
《一地春光》
一地春光 不仅仅是一个平常的短语 在喧嚣冷硬的城市 你无法体会到她的美妙
我喜欢独自 漫步在阡陌纵横的田间地头 看漫山遍野的花朵 如何一朵一朵,次第打开春天 听任鸟啼如春雨一下一下 染绿荒芜一冬的田野
被红绿灯和斑马线 禁锢得无所适从的脚步 在这里可以像春风一样无所顾忌的奔跑 或者漫游
在乡下,不能不说到桃花 不能不说到躬耕垄亩的乡亲 离开这两个要素 大好的春光就如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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