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散文写作越来越难,主要在于意义难于把握。前不久见到孟德明散文集《在文化树下喝茶》,他的写作突出冀中平原文化底蕴和水乡风貌,文笔清丽,画面感强,注重理想色彩和氛围营造。孟德明散文的意义是什么?笔者认为他至少提供了一种写风景的尝试。在孟德明笔下,风景不是简单的风景,而是文化的沉淀。
对现代写作而言,把文字写成天南海北一样的,比较容易;把文字写出了差异性,很难。读孟德明的文字,感到文字是属于他自己的,他的表达方式和内容与其他散文作家有明显差别。他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角度重新解读风景,那是属于他心中的风景。他的散文语言是白描的,看不到夸张,更没有煽情。在以点见面上,他显然是个高手。
通过散文传达一些特殊的生活经验是重要的,这就需要具备独特的个人叙述风格,具备把平凡的生活进行“不平凡”处理的能力。在许多人热衷于文化散文,热衷于对古今历史重新叙述的时候,孟德明静静地坐在河边看柳,在芦苇丛和芦苇对话……他的笔下有很多的树,“村子周围长满各式各样的树,榆树、桑树、槐树、柳树、腊干,有的已是古木参天。大大小小,把村子打扮得古朴自然。一到春天,花的红、叶的绿、鸟的叫,遮蔽了小村庄,让邻村人都好生艳羡。”树是孟德明散文里的神,因此他得以远离复杂的是非曲直。他的这条植物的道路能走多远,我不知道,知道一个人能静静地和植物在一起,已经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构成特殊的个性了。
文学从来都是语言问题。起初我认为孟德明对语言的感觉可能来自故乡,来自童年时代的感觉,但是读了他的《芦花当令开》,我知道孟德明对语言的感觉应该来自中国传统文化的特殊审美。孟德明心灵的深处,有一块地方是安静的,那里源源不断地产生了属于他自己的散文语言。特定的领域当然和一个人生活的场地有关,但是未必有直接的关系。在北京生活的人未必都写北京,在上海生活的人未必全写上海,心灵走向之使然也。孟德明也是这样,他的散文的风景的元素未必全在冀中,他的《古镇胜芳觅荷香》写的是位于津西30公里处的胜芳镇,写的是这个镇子的文化变迁。
笔者一边读孟德明的散文,一边思索如何保持叙述的新鲜效果。比如《一条水渠镀染了我的生活》,很容易写成一般性的怀旧散文,但是他不是一般地怀旧,而是写平凡生活里的哲学意味。“我一直不知道大渠的尽头在哪里,离我脚下土地有多远,我相信它总有一个尽头的,无论是与一条河流交汇,还是慢慢地消失在原野。”再如《冬天看柳》写的是生活的另一个角度——— 冬天的柳。冬天的柳,在作者眼睛里,不是败落的柳,而是柳树的生命的顽强。“冬天的柳树更是不该错过看的。待几场寒冷的风过后,柳叶才逐渐落光。谁道柳枝不妖娆,却看罡风正起时。几片委顿树下的叶子,依然保持着尖细的形状,不缩不缺,走在上面,泛起窸窣声。”这样写来,就使得文本具备了新鲜感。
一人一世界,孟德明用散文表达了自己对世界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