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樱,四川作协副主席。19岁开始发表儿童文学作品,现已出版童话、儿童小说50余种,已成为畅销品牌书有:“杨红樱校园小说系列”“杨红樱童话系列”“淘气包马小跳系列”“笑猫日记系列”,总销量超过3000万册。“淘气包马小跳系列”是目前中国孩子最喜爱的文学读物,行销达2000万册,创下了建国以来原创儿童文学的出版奇迹,已成为名符其实的中国原创儿童文学第一品牌书。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做过7年小学教师,7年儿童读物编辑,当小学老师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对孩子的爱是与生俱来的吗?你怎么那么理解小孩子的心理?
杨红樱(以下简称杨):我可能与生俱来的比较喜欢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孩子和小动物。
我做过老师、儿童读物编辑、母亲,大量阅读了西方儿童心理学、教育学的理论,结合当时现状思索,所以我对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的反思,就会隐藏在作品当中,这也是小孩子读起来能够触动心灵的原由。家长教师读起来能从中得到很多对教育的思考。
记:《女生日记》开启了杨红樱校园小说系列的序幕,创作之初,你是否预想过它可能带来的巨大反响?
杨:当时我女儿正读小学六年级,六年级的小女生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精彩,我有一种强烈的写作冲动。这本书采取跟踪写作的方式,从我女儿读六年级开学的第一天到小学毕业考试的那一天。在写作时真的是全身心地投入。书稿到了出版社,读过书稿的人都非常看好这本书,虽然开机只印了1万册,但当时出版社就有人预言,这本书可以印到100万册。8年之后,这个预言成真了。
记:日记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意味着什么?你怎样看待孩子内心的秘密?
杨:意味着不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大的。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写日记,一直到现在还写,只不过现在记的都是事情,而在童年或者年轻的时候记下的更多的是心情和秘密。从这些心情和秘密中,我们看到了我们成长的心路历程,其中包括成长中必须要犯下的错误。成人世界对孩子而言,充满了困惑和不解,而他们自己的童心世界,又充满了想象力和求知欲,还有不能与人分享、必须独自承受的成长的疼痛,这使他们的内心不得不长出许多的秘密,我非常尊重孩子的秘密,我曾经在一本书中写过一句话:没有秘密的孩子,不是真正的孩子。
让自己快乐起来的能力
记:你在书中老提幽默感,也大张旗鼓地提到爱情观,对孩子们而言这合适吗?
杨:中国缺失的是对孩子的性别意识、爱情观这方面的教育,因为都不说,不说大家就不知道,我在书中大张旗鼓地告诉孩子们,什么叫真正的爱情,但不是说教,而在于通过故事,很多小孩子读了我的书后,哦,原来,爱情是很高贵的,是需要我们付出的,不能轻言爱情。男女生走得比较近了,我们大人也会给他们一些暗示:早恋,他们自己因为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爱情,也以为是在谈恋爱,其实读了我的书后非常明白了。这方面我太有成就感了!
记:你的书很时尚,永远不会跟孩子有代沟,那你创作时是怎么样跟上孩子的潮流呢?
杨:我没有刻意地去追求。只有精神上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时尚、永远不过时,你要追求表面上的时尚,永远要过时。
记:蹲下来,和孩子一样高度,有点耐心学会倾听,这是你的教育心得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大人会痛心疾首地说,都是为了你好,都讲的是道理,大人这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和姿态,说什么都像在教训他,就引起小孩子的抗拒。大人首先要让小孩子在姿态上接纳你,必须蹲下来,说话蹲下来跟小孩子一般高,让他的眼睛平视你,这时小孩子跟大人是一样的,小孩子很具象的。我们要允许孩子犯错误,孩子犯错误时,我们首先要听一听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大人常常带有自己顽固的东西,去想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做或去批评孩子犯了错误。如果我们听一听他们怎么想的,这样去疏导,他会觉得你是尊重他的,即便是他犯错误,他改起来也是自愿的,且这种改正是从根本上的改正。
记:在你作品中,“坏小子”、“捣蛋鬼”、“淘气包”的形象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淘气包”马小跳是你的学生吗?
杨:对,我不能说马小跳是我某一个学生,他肯定是我学生的集合体。这帮孩子,你关注多、花的精力多,也会发现他们做人的本质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是非常有出息的。“坏小子”、“捣蛋鬼”、“淘气包”做人的品质,我一定要坚持的,比如说善良、勇敢、责任感、幽默感、让自己快乐起来的能力。我非常强调让自己快乐起来的能力,我很早就提出快乐是一种能力,不是一种性格。马小跳为什么是快乐的孩子?他自己就是有让自己快乐起来的能力。其实忘记也是一种能力,幸福的生活等于是一个好身体加上坏记性。坏记性是指把不愉快、不顺心的事情和烦恼、不喜欢的人,都忘记掉。
文思枯竭的那一天我就不写了
记:你的《女生日记》、《男生日记》及“淘气包马小跳系列”、“笑猫日记系列”等在全国十分畅销。是什么原因促成了“杨红樱热”?您觉得受欢迎的因素有哪些?
杨:还是作品本身吧。孩子从根本上认同了你,马小跳的烦恼他们也有,他们在和马小跳一起成长。我从来不指望我的书让人家读一辈子,我只希望我的书陪伴孩子一段成长的时光,我就很满足了。很多孩子给我信中说,幸好我们的童年还有杨红樱!(笑)
记:美国批评家尼尔·波兹曼在《童年的消逝》中断言童年正在消逝,美国文化敌视童年的概念。你认为,童年最应该珍惜的是什么呢?
杨:我期望孩子身边的大人要尽量保护孩子的童年,让他尽量健康、快乐,童年获得很多人生中能奠基的东西,快乐真的很重要。很多时候都要在快乐状态下进行,比如学习,而不是让孩子学得苦巴巴的。
为什么中国拍不出来《阿凡达》,中国小孩子读书肯定比外国小孩子强,但真正到了想象力和发明创造时,都是人家厉害。在小孩子童年时,我们对他们的想象力保护不够。
记:你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际性作家”,很多书都翻译到国外,你需不需要把书再稍微修改一下适合他们的口味?有国外的小读者跟你联系寄信吗?
杨:没有修改,但有沟通,我的作品中那种对自由、快乐、幸福的理解、幽默感,国外特别认可。很多国外小读者寄信我,大多数懂华文,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记:作品畅销会不会造成你创作上功利主义的急进?会否担心文思枯竭的那一天?
杨:我写作很慢的,你看到我一大堆书在书店卖,但那是从19岁开始写的,快30年了,我跟有的作家不一样,我所有作品摆在书架上,没下架。文思枯竭的那一天我就不写了,我看得很开的。别人说有没有担心有人超过你呀,出现第二个杨红樱?一点都不,我从来不关心,都不想知道这种事情,我就写现在还有激情的东西,如果到时候没有了,就没有了,我根本不后悔,我该做的我做了就行了。
我心中始终只有孩子,只有孩子在我心中至高无上,我不会去关注别人怎么议论我或者专家说我作品怎么样,我只会每天看孩子的来信,我的新书要出来,马上去搜集小孩子对它的反聩,然后我才知道我下一本怎么做。大家在猜测为什么我的书都超级畅销且畅销那么长时间?有人就在研究得出结论,一个为孩子做事情的人、为孩子写书的人,心里一定要做到干净、做到安静,还有一点贵族气质在身上才行。
随着畅销、常销,财富也滚滚而来
记:《哈里·波特》和《魔戒》等魔幻小说和影视作品风靡全球,一些评论家认为,中国作家太缺乏想像力了,不可能创作出这样的小说,你如何看待外国作品侵占、席卷中国文化市场?您被一些读者誉为“中国的罗琳”,为什么你特反感别人把你和罗琳做比较?
杨:这种说法不客观,中国的原创图书厉害,占了60—70%,电影是人家的厉害。
我觉得我没法跟罗琳比,真的比不上的,罗琳用英文创作的,书一出来印多少呀,然后全世界同步发行,我们的文字就局限了,只能在中国发行,作品要出去,需经过漫长时间。
记:美国哈珀·柯林斯出版集团在2007年购买了《淘气包马小跳系列》的全球多语种版权后,2008年初又买断了《笑猫日记》系列的英、法文在全球发行的版权。作为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出版机构之一,为什么会对你“情有独钟”?
杨:《淘气包马小跳系列》在中国已畅销了五年,马小跳已成为当代中国孩子童年时代的精神伙伴,这一现象,必然会引起国际出版机构的关注。哈珀·柯林斯集团对《笑猫日记》系列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们有信心“让全世界不同肤色的儿童都爱上这部优美之极、趣味无穷的童话”。
记:这几年你连续登上“中国作家富豪榜”,09作家富豪榜出炉后你是季军,这个榜上的数字1200万准确吗?你如何看待金钱和财富?
杨:我就是一个陪衬吧,这个榜我一直觉得莫明其妙,数字不知道怎么来的,没有多大意义。制榜人从来也没有问过我,按照国外惯例,只根据作家税收。要说制这个榜也挺容易的,你去查查人家的税收就可以排出来的。对我来说,觉得如果为了钱在写作,绝对没有今天这个成果,但也不可否认,随着畅销、常销,财富也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