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湖边的人称甲鱼为王八。王八指旧社会在妓院提茶倒水的男佣人,是卑劣猥琐的小瘪三地代号,最不为人齿。细考“王八”一词出处,“王”乃“忘”字之误也。“忘八”是忘了“忠、孝、节、悌、礼、义、廉、耻”八个字。忘了这八个字即中华美德丢尽,那就不是人东西了。王八不是人东西,王八的儿子更不是人东西了。所以这一带方言中骂人最厉害的一句便是“王八的羔子”。由此,甲鱼多年臭名昭著,人厌之而不食,渔人捕捉到或扔回水里,或白送鱼贩子。鱼贩子送给山区的房东孩子当玩艺,好让房东帮他卖鱼赚钱,甲鱼亦称为“钱串子”。
一场“史无前例”改变了王八的命运。
山东的一个造反头子王XX得知王洪文喜吃此物,便从大明湖里捞了些进了贡,并带一名特级厨师做什么霸王别姬(鸡)、清蒸王八、红烧王八美肴。王八确实是一种营养多种的优质鱼,打开王八盖,内有“蒜瓣肉、豆角菜、粉皮、裙边、鸡丝、阴蛋、红枣”七样菜。食之鲜美各异,再加上文人墨客妙笔生花,甲鱼滋肾补阴平肝火,壮阳防癌生津血。由此王八身价逐年倍增。由不值分文,增到斤1元、斤5元、斤10元,现在斤300元了。成了鱼中之王,宝中之宝,礼物中的尤物,市场上的罕物。
三年一度的换班子就要开始了。某局的李清股长想往上爬半格,咬着牙花了上千元买买了三斤多重一只王八,准备送给夏局长,其妻怕跑了王八,丈夫扒不上官,特意用双股尼龙绳拴住王八的两只脚。晚上,李股长正准备提着给夏局长送去时,妻子说:“甭,甭给他送了,听说他这次该拉瓜秧(退二线)了,上届‘切’到五十,他属猴的,今年都五十一岁了!”听了妻子一句提示的话,王八易了主,爬进了少壮派副局长家里。副局长一见肥肥的王八,两眼眯成一条线笑纳了,因为他正愁着没钱买礼物给上司进贡呢?为了褒奖股长的孝心,副局长赏给李清一支“三五牌”的香烟,李清毕恭毕敬地接过,心花怒放,仿佛接过一道副局长的“委任状”。谁知回家后,妻子拍打着衣襟后悔莫及地说:“送错门了!组织部里人透露今年‘切’到五十三岁,夏局长还能撑一届。”
“他妈的,三步之外没准信!”李清猛地扔掉烟头,象将军似的俨然命令妻子:“明日再去他老爷那里借一千元,说我有急用。”
次日,李清又从市场上买了一只王八。妻子见后尖叫:“这还是那一只!”李清细看,王八后腿上的尼龙绳还没解哩。李清咬牙切齿地跺着脚,悻悻地骂道:“王八羔子,真没出息,真是小庙的神,擎不住香火。我都舍得买,他却舍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