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杯子能透出光亮
有的茶水比较多
有的少些
有的已经没有水了
此刻六个杯子醒着
而男人们已经爬上睡眠的岸
杯子们互相对视
引起规矩文字的不安
排列成一圈的杯子
内分泌十分快
当它感到身体有某种不适
煮茶的火
已经堵住他们的喉咙
但
男人们的妥协
决非**的快乐与痛楚
男人们所关心的
也决非灵魂的轻逸与虚伪
《碗》
亲爱的
碗是我们使用最多的瓷器
色泽光鲜 质地丰满
容纳爱情的碗前生是土
最初我们青涩目光 灿漫烟花
渐渐焚化成碗的一部分
多年后双手捧起
落下是雨露、彩霞、风
我们相向跪向对方
我喝下属于你那一部分
你喝下我这一部分
这一碗爱情
我们喝了一生
亲爱的
终于 我们老了
而碗色泽更光鲜 质地纯美
《一块铁就这样锈了》
我握着它。其实是握着一条河流
耕云犁风的传说
取妻生子的上古文明
重现或者消逝
铁水流入稻田,果实升上云空
快乐的图腾将被记录
在它燃烧的前生
火焰,永远是史诗的旗帜
追逐着历史的骏马
英雄一身钢躯,一身胭脂裙带
舞出茫茫戈尘
破断的铁的的信仰,慢慢锈锈去
在千年百年之后
我握着一段混淆是非的河流
感觉是自己的命脉
时间的长河
多少生锈的鱼虾浮出河面
再度沉落。放大或缩小最后的形象
一块铁辗转手中
它剥落的灵性
将是我身体引为自豪的另一部份
成为若干年后的一节化学教导课
好学的孩子
努力端详着另一个我
一块锈铁
在莫不知名的睡梦中的位置
一块铁就这样锈了
一块锈了思想的铁,在我手里
凝固着欲望和过去的仇恨
那磁性的野花怎样凋零
服从于千年万年之后的愕然
只有呆滞的铁匠,我的打诗的铁匠
在恸哭后亲手毁掉一生的愿望
《城市或者疾痛的居所》
每晚把他们的爱抬出诊所
一直到人民广场,他的眼镜未动一下
她以前穿连衣裙,现在大了起来
不想留下脏的痕迹
晚餐消化缓慢,需要等待、忍受
他们踩着灯光跳舞
假面让自信上升
跳拉丁舞或某个少数民族的求爱之舞
在距赌坊三十米开外的地方
啤酒从肚子里看风景,口红不停旋转
漫过胸和他们熟悉的喉结
蓝色衬衣浸湿了,哦。还包裹
着简单的欲望
漫过疾痛的卧室,窗帘凌乱
拖鞋掉跟。大腹便便的流行歌曲
像某个未婚先孕的少女
丈夫与儿子与不相认,她也不会是裁判
风从舞鞋里跳出来。她们只能用油花花的指甲
护住自己褐黑乳房。把表演的道具拆散
噪音返回到纸篓里。抽屉被安全套包围
墙壁在多年之前褪色,仿佛血光之灾
要降临。没人迎接
椅子,滕椅摇晃电话喘息
一夜妩媚找到失踪的车票
病菌尖叫着,在胡须上作秀
地板表示抗议
酒精捉住每个颤抖的尾巴
碗里全是泡沫
男人女人其实全是黑暗的花瓶
倒插着花使它腐烂
远离爱情让它生锈
裂缝,从不为人知的部位悄悄展开
一个病恹恹的花瓶,睡去了
一个病恹恹的城市,睡去了
谁能戒掉药片恐惧
把舞蹈变有成规律的约会
谁能用这奢侈的睡眠
遮盖不安的,伸不直的生活的扁平足
它,它只被安慰,不被拯救
《傍晚的胡同向我走来》
一支停歇在黑墙的二胡
漠视漫过低梁的蛛网,垂沓着
步履蹒跚的胡同
向着黄昏思考的深处走来
从市场南到北
围墙历经抚摸,老了母亲
牵着孩子,手与夕阳相切
菜篮里有水淋淋的晚餐之歌
大蒜与酱油是祖辈遗传的口味
燕子找到泥
要补胡同的天空
瓦片压着瓦片,孩子跟着孩子
青菜跟着青菜
老鞋匠目光斜向哪
有铁树的香从院子里洇出来
一棵开花的树
一致的膜拜心旷神怡
命定的玄机,等寂寞来集合
女人在胡同里诞生小小的幸福
一只猫陪一个男人走完生命的终点
问路的客人
沉沉睡在主人酒缸里
惟一的摩托车
载着古老的范本绝尘而去
吆喝也没有了
傍晚款款降落,是谁的姿态
拇指指向我
也指向一棵开花的树,石头是躯干
一声遥远的冷被忽略
胡同与胡同之间的距离已然拉开
张坚,福建莆阳人氏。1982年出生,1997年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2008年起个人出资设立“张坚诗歌奖”,每年评选一次。从事医疗投资与管理。著有诗集《有风或者无风》、《水土不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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