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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库的诗(组诗)
    • 作者:西库 更新时间:2011-12-16 03:14:32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2110
     

    ▲白鹭


    这徜徉在藕塘边缘

    专注于觅食的涉禽

    几乎要让我误作盛开的藕花

    如果它不动,它就是一朵藕花,那么白

    开得又那么大——


    “没见过这么大的白荷花!”

    我无声讶异。可是它抬起头来向这边张望

    敏感,警觉,怯生生地

    忽然一阵小飞,又停栖在几米之外——

    我们之间,本来就隔着一片水田


    “白鹭!白鹭!”我脱口而呼

    仿佛几十年来

    我逐日沉重的躯体里也藏着这样一只水禽

    因为终于发现了同类

    而兴奋地鸣叫起来


    事实上在我有限的生命里

    我从没见过一只真正的白鹭

    这小体量的水禽我只在唐诗里、在西塞山前

    有过一面之缘,记得那时

    它也那么洁白、轻盈,但并不敏感和怯场



    ▲杨梅


    “那么,你打算吃掉它,

    还是把它镶嵌进一首诗的白金指环,

    像一颗真正的宝石?”

    你狡黠地一笑

    直接把一颗浆果扔进了嘴里

    开始很享用地咀嚼:

    “这么质朴的果实怎么可以

    作炫耀和虚妄之用?”

    你不断地从枝头摘食

    紫红或紫黑的浆果

    钟情于这个夏天最丰盛的酸甜

    以致新鲜的汁液溢出了唇齿——


    “你看,做一个朴素的享乐者多好!

    而炼金术者的技艺多半捉襟见肘……”



    ▲幽闭者的对话


    “整个夏天我几乎足不出户,

    你可以想象

    我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事物!”


    “我把一座雪山留在远方,

    让它一边惦念着那个相看两不厌的旅人,

    一边孤独地闪烁光芒。

    我让一片能洗净我一生罪孽的湖水

    在夕阳下独自燃烧。”


    你说算了吧,那遥远的美

    总有一天会抵达


    “可是这会儿,我正错过花园里那株

    不断开放新花的黄色月季。

    一场疾雨刚过,黄昏迫近,

    我想象它支离破碎不再成形的样子,

    内心莫名惊慌。”


    “窗玻璃上静静流淌的雨水

    与你有不一样的心境,”

    你说,“新的一天到来之前,

    花园会有足够的时间用来腐朽

    和催生新的生命。”


    “你,离腐朽不远

    离美更近。”



    ▲我说“嘘——别碰它们!”


    傍晚时分,和妻子穿过小区花园

    见几棵桂树含苞无数,却一无声息

    仿佛一场伏击战的前夕

    紧张的气氛绷紧了时间的太阳穴

    只待一股弱冷空气的催化

    这支庞大的黄金义军就将把战火

    烧向季节的纵深处

    它将以迅雷之势

    解放入秋以来花园里弥漫的颓废

    而眼下,无数沿枝而栖的黄金战士

    尚在灰绿的蓓蕾掩体里

    就地待命,不为半点风吹草动所惑——

    妻子试图去抚摸,并发出讶异的声音

    我说:“嘘——别碰它们!”



    ▲残雪


    一堆残雪在背阴处

    冥顽不化。一场雪

    难道也要学湮灭的文明

    留下残垣断壁

    以供凭吊

    还是要模仿一出感情游戏

    留下残山剩水

    以作自我麻痹

    也许都不是,是也只怕是

    下一场雪的引火捻子

    很多时候

    一场雪不就是一场火么



    ▲春天回家


    当春天再一次回到江南

    回到一座名叫西厍的村庄

    回到村东头一口几欲倾颓的水井旁

    汲水的人,就又老了一年


    春风轻易就把她提水回屋里的脚步

    吹得细碎又细碎

    看着她的背影

    我硬是把一行眼泪逼回眼里

    只亲亲热热叫一声——

    妈妈



    ▲春天里


    操场。午后。春天

    四百米跑道,这个春天近于完美的椭圆

    盛满温暖的阳光和微寒的风


    我绕着赭红的跑道散步

    正好一圈,赭红的、完整的一圈


    与古训相反,我在春天做着一件

    无意义的事,内心却毫无悔意

    也不觉得惭愧


    我只在意身子的暖

    和脸颊上丝丝缕缕的微寒——


    春天有两只手:抚我身子的

    是刚做好晚饭的母亲的手

    摸我脸颊的,是洗过春衫的爱人的手


    我说的也是回忆

    童年的,和青春的回忆



    ▲小叙事:教儿子辨认麦子


    在乡下,儿子面对着两片麦田

    问这片和那片,都是什么麦

    我指着长芒闪烁金光的那片说

    这是大麦,这片仍然青青的,是小麦


    儿子惊讶于我一眼就能认出

    她们的不同。我说这有什么稀奇

    无论是大麦还是小麦

    她们留在我童年乃至少年手臂上的


    奇痒难忍的细微伤痕

    我手臂上的皮肤比脑子记得还牢

    她们乐于用这种特定的方式

    锁定和我的亲缘关系


    但是儿子并不专注于聆听

    乡村对于他,是一片愈来愈远的风景

    我的思绪就自顾自地

    追逐着麦浪的翻滚,跑到炊烟升起的天边



    ▲黄昏


    没有清风郊野,也没有落日山岗

    没有灰绿杂树高矮错落,也没有层层晚云拥塞西天

    没有惆怅的诗人衣袂生动,痴不知返

    这是立秋过后的某个黄昏

    天气依然闷热、潮湿,阳光隐匿,天空灰白

    晾在阳台上的衣物微有晃动——

    自然之风没有带来想象的凉意

    我吹着电风扇,光着膀子,“卖相”难看地

    伏在一张柞木桌上:我被“黄昏”这个词攫住了神经

    却对伪造一份诗意无能为力

    在这个真实的黄昏我只戮力于两件事

    一件差不多做完了(只剩三行即可草草收场)

    一件马上着手去做:一顿货真价实的晚餐

    可以博得妻儿的溢美之词

    一首关于黄昏的诗却未必如此幸运



    ▲假日书


    1

    每一天都是

    从睡眠的深水区浮起的、重复的日子

    每一天都必须涉过短暂恍惚的意识的湖面

    才正式开始,不新鲜,也不腐朽

    而闹钟响起之前的梦寐

    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都归属昨天


    2

    从阅读开始的一天

    有随手可取的枕边书:吴梅村的矾清湖

    和梭罗的瓦尔登湖——今天读的就是

    有关瓦尔登湖边的野生动物章节

    一场被放大镜放大的红黑蚁战让我彻底清醒

    所有纠缠不去的浊梦乌云散尽


    3

    九点钟去医院探望一个新生儿

    是这一天难得的、有着非凡意义的事情

    这一天成为漫长暑日里

    唯一粘了喜气的日子——这才是平凡的生活中

    为草民喜闻乐见的奇迹——平常的、生命诞生的奇迹

    就是为国家添丁,不让国家蒙羞


    4

    暑日三餐,简单的饭食也须认真对付

    我安于饭后大汗淋漓的感觉——

    最起码,它们让我有力气在午夜的钟声敲过之后

    仍然保持写作的可能性

    一天结束于一首诗,一个汉字,一片闪烁的星光

    怎么说都算是一份难得的福祉



    ▲枯萎者颂


    在万物蠢动的节气

    把这有限的颂辞献给枯萎者

    是一种危险

    人们会因这不合时宜的举动

    而鄙弃我吗?

    人们会不会视我如异类

    对我的出格之举报以惊惧和怀疑

    然而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专注于普遍萎顿的草木

    甚于少数的似锦繁花

    我尤其执迷于一叶枯荷的静穆

    它垂首于池水的含蓄里

    抱着最真实的谦卑和忠诚

    与萧索在陌上的衰草形成呼应

    过风的时候

    所有的枯萎者轻轻颤栗

    仿佛隐秘的和声练习

    我猜度它们对野火之吻充满着

    隐忍的渴意:枯萎不容选择

    但涅磐

    却是枯萎者共有的梦寐



    ▲十六的月亮


    标新立异的解构或挖空心思的吟咏

    都乃蠢汉所为。我决定什么也不做,只耐心等待


    这团身在碧落的成精老兔

    垂泻下一身发光的长毛,在我床前,地上

    轻轻扫拂


    手指一触到这发光的柔毫

    我就一下子理解了青莲居士。他不玩花活

    脱口替天下人说出如水的心境


    此后数之不尽的吟风弄月

    或醇如酒,或酽似茶,或苦若咖啡,或甜胜奶品

    甚而至于要命如鸩毒


    而李白的一声吟哦,只如一滴天落水

    或一片薄霜



    ▲夏天的风里


    一阵钢琴练习曲在夏天的风里

    和一棵幼樟在夏天的风里

    究竟有什么区别?它们一样摇曳

    在风中生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


    我说,“夏日风中的幼樟”

    说的是楼下那棵飒飒作响的小樟木

    也是对面楼里传出的练习曲——

    我自作主张,给它另起了标题


    美丽的孩子,美丽的夏日必修课

    一首简单的练习曲弹奏得摇曳多姿

    而一棵幼樟也有它的必修课——

    一天比一天蓊郁,在夏天的风里


    隔窗,有摇曳的、逐日蓊郁的天籁

    对于燥热难耐的我来说不啻为赏心乐事

    阅读、写作、聆听,仿佛重新获得了

    生长的可能性和摇曳的心情



    ▲献给一只秋虫的颂辞


    把这首诗献给一只秋天的小虫

    有何不妥?它在我梦里梦外卖力奏鸣

    理应得到一份像样的回报——

    我把本来献给一树桂花的诗行


    给它,等于授予它一枚叶形勋章

    它有一间够大的琴房,配得上拥有一枚

    诗歌勋章;而桂花至少还需要

    一股弱冷空气,才能吐出秘密的黄金


    一只小虫的金嗓子早已嘹亮月余

    它坚持要给这个秋天

    镀上明亮的金属音质,它等不及秋风

    在原野上燃起晚稻和红枫的


    辉煌变奏,就用它琴声的一小节车皮

    把秋天往凉意的深处运送

    秋天,终于越来越像一粒饱满的粮食

    而我的幸运是,能适时呈献一份温暖的颂辞



    ▲在蝉声中做一个安静的人


    在蝉声中做一个安静的人

    在割草机的轰鸣中

    做一个安静的人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无数青草的腰斩所释放的香气

    不亚于大剂量的镇静剂

    而每一只试图用声音

    撕裂自己的蝉

    内心也应该是安静的吧

    它们活着的意义不就是如此

    持续地撕裂自己

    它们执著于此

    而秋天已经离它们不远

    这多么像内心炽热、孤独而又安静的

    唱着歌的人



    ▲真实的夏天


    有时候我故意不开空调

    坐在餐桌前阅读(其实心神不宁)

    偶尔写字(更多的是发愣)


    我故意把这些

    容易让人耽于虚无的脑力活

    干成了体力活


    直至大汗淋漓

    直至脖子里粘糊糊地难受

    胸腹间流淌着莫名的奇痒


    有时候一阵小风透过窗纱吹进来

    连这阵小风都是燥热的——

    它也不是来解放我的


    有时候就是如此

    我才确定这个夏天是真实的

    至少身体没有欺骗我



    ▲霜降


    这个节气,不能与一片稻田商量农事

    这个节气,须满怀虔诚和忧虑,需耐心

    等上几日。这个节气,要背着一株水稻

    把隐在角落里的镰刀一一找齐

    但不宜忙着打磨——那霍霍的声音

    会让一株水稻忧伤。那灌足了浆的水稻的忧伤

    谁能安慰?特别当忧伤并不以忧伤的样子

    在午后的阳光下灿烂地摇晃平原——

    只有为此感动得几欲落泪的人

    才会体谅一株水稻的复杂心情罢

    它忧伤吗?一个外人作如是想如是问

    他只看到了它歌唱的样子,他看不到它的忧伤

    尤其看不到它的忧伤就是它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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