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顾名思义,是用我国传统的笔墨纸砚作为工具,以中国人特有的审美情趣来描绘出来的一种全球独一无二的画种。其起源于《周易》封爻符号。从无意识的岩画和新石器时代的彩陶装饰纹样图案,通过漫长的演变发展成为日臻成熟的完美绘画体系(人物、山水、花鸟等)。其理论就是依据于《易经.系辞》中所说的:“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当然,期间是一个缓慢的发展过程,而并不是一蹴而就。《序卦传》说:“物不可以终止,故受之以渐;渐者进也”。从《乾》卦的第一爻;“龙潜于渊”到“九五,飞龙在天”这些封爻,更可以最直接理解出中国画逐步发展的一个漫长过程。
国画的艺术表现形式为多方面,从之初的意象到细工描摹,再复走向抽象。但最为讲究的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而这四个字的思想精髓正是来自玄道哲学。《系辞》云;“仰则观象於天,俯则观法於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其本义说明了周易的思维、认知方式无法脱离具体的物象。
“画者圣也,盖以穷天地之不圣,显明之不止挥纤毫之笔,则万事由心;展方寸才能,而千里在掌”。这句源自朱景玄的唐朝名画录。其就是阐释出艺术家在创作时,需要以内在生命将人与自然、宇宙精神巧妙契合,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界。这一理论即得益周易中的天道、人道、地道。《系辞》云;“《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所以,国画的构图非常奇妙,能在方寸之地显天地之宽。将千山万壑,无限风光尽融于尺盈的画面中,给观者一种咫尺千里的无尽遐想。在写意作品中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中国画创作中还有一种独特的艺术表现手法“留白”。追根朔源,其理论依据同样是建立在周易中的阴阳对立统一,虚实相生的哲学基础上。可别小看那些笔墨未涉及的空白,乃是国画艺术不可缺少的表现语言。画之精妙就在于那些无墨处,潜伏的内蕴极为浩瀚。清代画家笪重光云:“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乃是画中之画。它能与笔墨相互生发,相辅相成,而相得益彰。可以与实墨形成虚实对比(中国画贵在布虚),而产生了空灵的意境。给人以一种无限神秘魅力与蕴量极大的艺术虚境。它即可以代表天,云,也可以代表水,雾,雪等许许多多自然之物....如;有些画家画鱼不画水,或画云不画山。但观者却能在第一视觉下就感觉水流、与群山的存在。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易》又说:“无往不复,天地际也”。这些俱昭示了周易是宇宙万物生命的生发运行之道。阳无阴不生,阴无阳不长。其中,阴阳二气是在相互对立、互根、消长、转化。和则生,离则灭;错则变,平则佳。体现于事物的无限可分与循环性。而中国画使用的工具材料最起码的不能离开纸(阴)与墨(阳),缺一不成画。古代画家说过;“有笔有墨谓之画”。画家一旦挥毫落笔,就似盘古在开天辟地,不断地在画面上衍生了无数的阴阳。并发挥了各自的智慧,开阖变化,努力将阴阳调和、转换、达到与宇宙万物和谐一致,“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的天人合一之境界。这就似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极中的黑白阴阳鱼,在环绕、回旋,即相互克制,又相辅相成,转化,生生不息,无穷尽矣。
最后;我们在欣赏一幅作品水平的高低优劣之时。如果是一幅色彩鲜艳的肖像工笔画,即可以以那肤浅的辨识观,看作品是否准确细腻地刻画出物象的客观本质,象不象。这点与西方油画有点雷同。但若遇到一些笔墨线条比较粗放,抽象的写意作品。我们就不能以简单的照相机似的“象与不象”来欣赏评判。那样的题材作品画面用笔虽简,但意境繁邃。因,她本来就是画家在尊重客观事物的前提下大胆地进行取舍、概括、想象与夸张。以形写神、以少胜多,以有限表现无限,以简练的笔墨来缘物寄情,描绘出物象的意态神韵,来抒发作者主观情感倾向上的妙悟。达到情景交融,超以象外的耐人寻味的艺术形象。如郑板桥画竹,并非对竹而描,乃是胸有成竹。 这些,俱得益于 《易经》中的大象无形。齐白石说过;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元代倪云林也说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尔。
王微《叙画》云;“图画非止艺行,成当于《易》象同体”。毋容讳言,周易中的理论体系宽广而深远地影响了中国画。其天人合一思想更是成了国画发展的主要哲学理论依据,体现在方方面面。所以,一个画家对阴阳对立矛盾的掌握与理解的高下,能间接体现出其画功水平之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