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确切的方位，说不清。
脚下的石头草木，头顶的行星流星，眼前是灰是风？
这阻碍不了你的速度。
借助一双鸟翼，抽离夜的骨髓。竖起眼，又在原地盘旋。
只有手中多出枚羽毛。
记起，最后一道火焰，挂在鸿门。被垓下的楚歌摇曳。

灰烬，插入十指，贴近脸颊。你说：真暖。

【二】

晨曦穿过树林，没有乌鸦的聒噪。
棉花刀剑，在空气中吸敛气息和情绪。
你爱上挺拔峻峭飞跃。
其实，你的背影在拉长，回音叠加。只是飘飘散散。
厚重是土地和水。
背景是假屋瓦是假金鼓剑弩人马都是假。

永远有多长。长不过一次战争宴会，头发生长的速度。
绝望的时候，遥望江东。
那容颜，在声声鸟鸣中近远。

【三】

弓弩拉断，刀戈折尽。将军，你的令箭呢？
你眼中有芦花铁甲还是水。
阴风横扫，马蹄声碎。明天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你说义薄云天，周围是泥潭。浴火重生,身边又是水。
你相信肉身腐烂，可以保留质的远。
这些呐喊，空旷中发散。却走不到乡关。

游子。四海无家，四海为家。

【四】

岁月是海也是网。我们是垂钓者也是鱼。
我们以海为家，在海中游刃弯曲执着。却永远磨不平海的深邃棱角。
渔人摇橹，橹声连着苍茫。鸥鸟舟帆汉军的翅膀，在九里山此起彼伏。

水是开始，也是结束。中间是白也是黑。
那剑穿过空白的一刻，
界碑塑像东风，戛然而止而立。

【五】

霸王，火光已透彻泥土军帐。拨开迷雾枝叶，举起你的杯觥。
文字日月澄明如洗,黑云在天边隐匿。
你拔剑而歌，击穿幽灵和虚幻。
脱下战袍，盖住美人酒坛杯觥，也蒙住自己。
以歌为泉，以酒为伴。

阳光是幸福的，土地是包容的。
当树林燃起阴火，堆成坟墓。你砸碎酒坛。
虞姬披着血色的大氅， 落进杯觥。

【六】

乡路就在眼前。逆水行舟，走不到终点。
路边的杨柳藤蔓饮烟，错落纠缠。阳光下几个晃动的脑袋，很圆。
偷窥的眼神，如河边的苔藓。影子在上面跌倒爬起再跌倒。
我的亚父家人乡亲呢？为何向我挥着手，来不到身边。
用尽平生力气，挽住的却是风雨化石。

原来，幻景中的圆满，需要脱胎换骨兑现。

【七】

一种声音被隧道挤压，越传越远。却始终找不到出口，无法在天地间直立。
呐喊悲欢成败，与豪情胆色无关。
成也空败也空。我掀掉世俗的灰尘，向着苍天。
“一百年，与江东父老再见。
头顶青天，纵使身后千疮百孔再现”。

【八】

谁执桃雨，试图浇毁阴谋。局势转折。
阴暗在体内爬行，终将一丝月光挤出体外。
王，你可见血蝶飞进身体。你在哪？
尘埃还是冰封内外。
浮云与功名齐飞，只有桃花潭水深千尺。
桃花是诅咒还是果实。

乌江静止，浮不出答案。桃火，却明亮了彼岸。

【九】

影子是光在延续，风是呼吸的痛。
迎着光，身体四周都是黑洞。
风的叹息，飘下羽毛虚词。情节实词却无法开启。

而水的漩涡推出你的瞳，像鸟在逆光坠落。
不要站在高处，身体声音落下无地自容。
不要躲在深处，走到我不能去的地方。
那匕首从尽头，射出黑白光。

【十】

日月逆转，月逐杀日。星辰吞没了浩瀚。
公式是：否定之否定等于肯定。
至此，张良的箫声引来百鸟朝凤四面楚歌。那铜像却流落到沙漠。
沙粒是音符，一粒粒一节节坍塌。
岁月的总导演张开巨口大喝：停。全剧终。
拐角飞出几片雪花鸡毛。其余的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