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漫漫大漠与荒原阻隔的托里,是很难想像的一个到达。
游牧的托里,承载了人类发展进程中庞杂而硕大的理论重负。托里,以极远的地理特比,神化了它的映像存在。牧野旷阔的景致,大美如幻地开展,迫使各色的语言修辞被挤向草根或低处的角落为土石倾没,无以赞叹的美感,竟如放开嘹亮的休止符,在这里停驻了……
以中国传统文化综论影身而出的经纶,就“道”而言,莫过“五行说”的率引。金,统领着木、水、火、土的发生,和各自相互的内应关联及其粘连梯次的转换关系。从人文主义出发,切进托里的物性表达。人文的金,精神的金,物质的金,使托里最终成为一个以金为始终的出发地和目的地。契合在景物志里,展现出一场宏观。
1、无序之序
莽莽辽阔的西陲草原,如浪翻腾。挑开历史的烟岚,托里就横亘在骚动的史册里,铺现为一鼎金光闪烁的册页。我心怀忐忑的向它靠近,绿灼伤了我。一个不知事的八月,竟是这样放纵的把绿做为全部,将我湮灭。一层层的绿,一纵纵的绿,幻如海的宽阔和无限。穿过戈壁和荒原,绿以托里的名义,让我接受了一次被绿烧毁的抵达。
群马从草场攀向山坡,从山坡浮向更高处,我看到了托里的马群不需要放牧者导引却一直向上的身影,幻化在云霞中的一种精神。马的下面是山,山的下面是岩,岩的下面,是我猜测的金。马踏金山,在托里该是有别于各处的一种景致,让人在语言无法概述中断想到天籁般渺渺而起的声音。娓娓如链的沙孜湖同样会告诉你,一切的来处或去向。依连绵的山势,舒缓展开的一波,静谧庸懒的心灵停靠,抽芽出你的若有所思,这是你必须经历的神离出处,想不出神都不可能。有限的疆域,无限的蔓延,心觉里的一线一线,清流般汩汩如涌。在海里透出的蓝,映在天上,是蔚蓝。蔚蓝,降回大地,纠葛在草野里,排鞑出幽幽中的一种神灵感应。这感应推向沙孜湖,气势完全不是词语所能描摹的。睁开眼睛,随处都是惊人的一瞥。山如浪,水如镜,草如潮,羊如玉……奇幻的叠映和互为的相随,这种奇遇就产生在托里隐匿的一隅,一次到达就产生一次的惊奇。
我不知如何去用视觉分析来开解托里于关联中发生的事物,从旷深及递旷远,从草到矿石,从牧业到工业,还有从牧民到工人……这些或并存或转换的角色,展开为托里心怀中的同位素。分别递向游牧的远古与现代工业迅猛发展的更前沿。荧荧星光下,睡熟的草与休憩的机械,披着同样的月光;日挂高岗,游走的羊与开动的马达,斟满同盏的日光。草,被羊吃掉了,羊群成长了,牧民有了生活的安逸。第二年,原地依旧会是成片的草,草的上面依旧是成群的羊,然后是牧民们依旧的安逸。矿石,被机器吃掉了,然后,小街道变成了大街道,小县城变成了大县城。矿石,不是草,不能春风吹又生。但是,托里合理地分配限采,科学成就了矿石的最大效能。避免了因野蛮开采造成的浪费,合理整合,似乎情同于资源再生。
牧业与矿业,这两个全然不相干的事业,就这样有机契合着,肩并肩地行驶在托里的现代发展之中了。
漫长的游牧时代,早于文字产生之前,塞族先民就已轰轰烈烈地开进到这里。一个游牧的方式,以自然、哲学的定义,规范到如今的托里方式和托里的附加概念。其间,无论是匈奴、乌孙、鲜卑部落还是汉唐时期及后各朝代的各民族,无不是以同样的方式在这里经营牧事,维系生计统治政权。人类进程发展到工业时代开端,中国的咸丰年间,以“金驮子”为起源,商人刘光和等创建开发了托里自有文字记载以来的矿业史,并沿脉发展。牧业与矿业,如此在托里从近代经济发展史的谱系里深深地镶嵌在一起了。
2、以金为名
前黄金时代,金,是地质学、冶金学。分别对应工艺学科的普选、精选、冶炼、提炼、精炼直至转代的递进方程。最初的金,单纯到被提取而只作用于稀有贝壳与铜质刀币之后的易货交换的替代。黄金时代,金,是政治学、是经济学、是社会学。除了王冠与饰物,保留了金条金砖的拙朴塑形,被存入国库为储备和资本调控;被藏在家中,作为传世或为不时之需。后黄金时代,金,是商务学、是心理学。金,除了完成黄金时代的必需,又以数字的形式在屏幕和网络上炒作,买家在抄底和被套牢中想像着那看不到的金光。物性黄金和心性的黄金互为参阅。在所有的黄金时代,黄金有时可以把人鞭挞成鬼,一如照妖镜,是非俗恶都会在其面前现出原形。而这些诡异的变化,在托里却未必感受得到。托里,是和金相关的事物,是金的归属,又是金的出发。至少可以这样说:托里是金的一部分,金的血缘中不可或缺的一支。
历史的长卷铺展而开,庞大的金事,顺势就会抵达并搅裹进托里的牧事里。
马、牛、骆驼、羊,从不知晓金与矿的事情。它们低头吃草,抬头看天,喝着矿泉水,却是走在真正的黄金大道上。一走就是数千年,岩画在佐证着它们的史,它们前辈的前辈在石头上被同时代的人们留下了印记。同时也给此地先民自己留下了生活方式的直意抒怀。托里,就是在这样的记述里一路走来的。
这样的记述里没有金,在竹简与宣绢的进程里,依旧忽略了托里的金光铺现。托里恰恰是因被忽视的前缘,而注定被转化为今世的奇缘。 金,物象表述为具体;气象可表述出其精神(或曰抽象)。托里,同样是可通过这样一种透析分界出两种意义的托里出来。截然不同的两种触觉角度,及达深处。或者,以时代来圈定,或者,以分布予以划分。
五行中的金,绝非述录为物金之本身。托里的金,铸就了更多的涵义。金的山、金的水、金的原野、金的气息。和太阳相关、和季节相关、和气象相关、和史相关、和牛羊相关、和草树相关、和我此刻的心意息息相关,月朗星疏的时刻,金也并未昏睡。金,裹满风尘,于漫卷的诗书里,一路闪现在托里行程的一页。
百炼的托里,沧桑如雾,巨扇若舟。草,金不可换;羊,金不可换;金,不可置换。
游牧,采金。这两个词汇,在托里的辞典里进进出出。托里的牧道里到处是这种深重的划痕。托里和金,同样是历尽沧桑、沉浮荣辱与永无定势的升降与变迁,它们同时在众目的瞩望中闪耀出华美的眩光。
3、托里探金
这是感铭至深的类象。互属的另意里,什么都可以是金。我们在此地或彼地的生活经历里,对心目中具有价值的物征,在阳光下大合为“金”字的释义。太阳,是金色的;秋天,是金色的;我们的童年,是金色的。大成的事业,也是金色的。金色的托里,由零散化的史链穿绣成一线,这便是斑斓的,多姿的。托里的金事,蓬勃在含混、多元、叠加、复义的金色征像之上,并一路展开。
雅尔噶图山,含吞在托里的初野之中。亦是初黄如幕、万象尽散的唐大历十四年间,葛逻禄势力占驻在此地的阶段,各部族的歃血联盟共御外敌的初衷延续发展到掘金共盈的先记。为托里的金史阔开了一个可供窥视的窗口。后据当地老者口传,中亚开采金矿的历史却远比唐代久盛。《世界文化博览杂志》中就有相关于中亚更早时期,于墓葬里发现有由全金包裹人身的散记。而托里大事记中的记载,倒是始于方可考证的清朝咸丰年间。恢弘的那一时段,万束铁器耀出的光芒,劈崩出巨灿的碎石金星,粉碎的金石在碾子的沟巢里流溢出属于托里的金。大肆的选金事业,就在相关托里的史志反刍中初有记证。亦有这样一说颂传:在车轳沟(现在的铁厂沟),于乾隆年间,此地的金业也已斐然。在仅距车轳沟五十公里的哈图金矿,采金工人就达五万之众,这在西域地区该是绝无仅有的采金盛况。人群嚷嚷、锤震机鸣,衍生出古朴工业之外的一派繁荣。市场复熙熙,众声鼎沸的生活图景,曾被金事的生机巨颤地改变过。以上的纪事都是国人自行的托里采金史,星星点点,并无祥记。而我国被强掠的漫长事记,对于金事,在托里却可观其一斑(在初始的掠金时段,正是美国展开西进运动的同一时期,即为美国于加利福尼亚区域活跃着的淘金热如火如荼的时候):
咸丰五年(1855年),进犯到我国境内的俄国军队,绕越进古老的加依尔山脉,轰雷的铁蹄踏碎了托里的草原。他们满怀着一派沙皇的狂傲,得意洋洋,在托里的草原上索取草原的牛和羊。而口舌里的索取并未满足他们的贪欲,他们喝足了甘露般的泉水,吃足了脆嫩的羔羊,抬起了枪举起了皮鞭,在雅尔噶图矿区毒打驱赶矿工,意图强掠金矿。这是泛泛纸张上,托里于金事里产生的第一段血渍绛红的字迹。时间跨越到光绪二十三年(1895年),从俄罗斯来了一个名叫墨斯克温的商人,揣着一份诡秘的心意到达了托里,早已垂慕于此地黄金的他,借势要租借噶图山欲开金矿,没想到却遭到抚臣饶应祺的直言拒绝。执拗的墨斯克温,以今天的从商论调来看,也算是有心机和善于攻术的商人,在“提请”受挫之后,几易新法,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终于实现了“议华合办”,在咸丰二十五年(1899年),开始启动金矿工程,声势浩大的战果是:五年亏本24万两。自此,结束了外域对金事于托里的事端发生。民间还有一说:曾经在清朝不详的时期,在如今的哈图金矿,由沙皇、英国、满清政府,联合组成了一个开采“集团”,而且专门从阿拉山口修筑了一条冗长的开金通道。劳工是中国人,管理和技术人员由沙皇和英国派驻,分工明确。而采出多少金,又是怎样一个结局,我却未寻到相关的史料考证。但这个事件可以说明,早在清朝,托里就已经凿空了我们当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合资理念了。
反正不知道该怪谁。自墨斯克温之后,凡动心托里金矿的人,无不以失意告结。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抚臣潘效苏就旗幡招展地开立了宝新公司,再发官本2万余金,在哈图金矿续写托里的金矿史,历时三个春秋,无效而止。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塔城厅同知袁运鸿将噶图山金矿移交给了本地绅商范礼等集股筹办,每月缴纳白银80两作为租赁之费,落到最后是无效而终。之后,历经民国纷争、新疆的和平解放、生产力相对落后的经济体制改革前期。托里的金矿,在寂静中悄然沉睡了。
巴尔鲁克山、玛依勒山、加依尔山,这三大平顶的山脉,泻散出无边的草场。春草窝子、夏草窝子、冬草窝子周而复始地吟唱着牧歌童谣。阳光铺满的日子,随处是金灿灿的牧事。格外幽静的托里,诗意盎然地缱绻出梦幻的美感。鲜亮的马奶酒、沁香的马肠子、油腻腻的那仁,在哈萨克各部的毡房里游丝牵动。我读到了一首哈萨克人的诗歌:
草原上的牛羊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洁白的牛奶流成了浪花翻卷的河
我们摆脱了贫穷困苦的折磨
白云和彩霞在草原上飘落……
金矿沉寂了以后,这精神上的金,却在书卷上闪映出来,幻化迷人。也许这真诚的诗句就是对金的一种转向钩沉。是金于托里人们质朴生活中耀闪出朝霞般的光芒。
矿业复苏的时候,完全可以续接在如上的诗句。 经过了解放后若干的阅历,托里仍就是牛羊象星星一样漫天散开的。
新疆有色金属工业公司,在1962年开建了二矿。 1980年筹建哈图金矿。1983年金矿正式投产。至此,开始了新疆自和平解放后,托里矿业恢弘的新章。
4、建构金业
在整个世界,知道新疆塔城的人应该不多,知道托里的人当会更少。但,如果你说到金,就不会没有人知道了。托里县,依偎在塔城地区宏巨的袖带之中,以金之名,唤进了如今股市上的一盘棋子,托里的金与世界经济同步了。落户在此的山东招金,便是朝气蓬勃之金业中率行事记的一则。
无论是北美、南非乃至欧洲,放射到全球的经济跨越发展路途,无时不在启发着托里,自古为游牧之野的遍布牧道,已非仅仅是牛羊的栖息僻所。托里,以托里的方式将域名向中亚发射出去,开拓出一个结结实实的发育期。
从东向西,由南越北,遂显的金石从深藏的巨石掩埋之下、荒野覆盖之下诸现光芒。这连通在古老地质上野史中的元素,以无可眺望的渊源,在托里呈现,蔚为壮观。
这是石头于深孕中掘发的再现,是托里内核的拨动,是荧荧金粒子的漫发,是托里于一个时代与跨时代发展递进的合奏。
我斟酌着金的含义,业的含义。这两个字的当量,碰撞在一起,都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确实,我无法将英国的史蒂芬·霍金详述的时空变量和此刻的金,熔炼在一起。空间漂浮如虚幻的蓝,诱抵时间的深入。我们和草和羊和荒野一同,行驶在由时间拟定的前方。以前的前方是我们此刻的驻地,以后的前方是我们驻留的展望。我们和我们的以往,我们的祖辈和我们祖辈的以往,被时间割裂,被时间穿连。这,也许和金相关,也许和金无关。但,金却惠存了一方的留守,金灿灿的含苞待放,亮闪闪的深孕鬼魅。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件,有些是在悄然未知的解放前后,一些的或是局部的岩金被驴子驮下山,再由驴子拉磨碾成粉。这是托里金矿于漫长寂静里时不时产生出的不成规模的偷采事情,再后来就有明目张胆的大肆偷采活动与持有采矿手续开采金矿的杂混局面。直至改革开放后的连续整治,到最近几年,托里县委县政府通过有力整改,由原来一百多家采矿单位和个人整合到目前的二十几家,并对选采工艺落后的企业继续施行整改措施。同时,引入集团企业,整合资源,量化管理,以期达到科学综采。使托里的黄金事业,驶向规模经济范式并步入正轨。
滚烫的绿意沿路的两端弥漫开去,挥舞着大顶草蘑菇的小姑娘,流映为我探往哈图村矿区路旁的风景。午后的加依尔山,被幽蓝的天幕包围,这旷巨山脉北侧的百滩倾泻,多少古事换转如梦。梭梭、芨芨草、红柳穿起低浮的紫外线,一纵纵逆行在我顾盼的两侧。目的尽头最先击中我视野的,是比树还高的竖井楼。
于荒原中耸立起来的工业场景,异别于我疏忽过的内地大工业基地的域外布景。野像延续的尽头,是一番现代感播发的伫立。这视觉的刺激尤为新奇,于土石黄涛与植群碧波交映的岸畔,竟是金矿的留所。一场游动于地心秘藏与光感疏离的采矿机井,顿然铺述在我与托里的对话里。消饵的蹄声,嗒塔如秒针指动。似乎来于不远的山侧面,愈听愈显深邃,这是停留在动身之前的阅读,那侧耳如风的微动,是清朝的风声。这古选场的纸端印象,被眼前铺展的厂房倾覆了,我思维散乱地弥张在一刻的观望里。身背后是从清朝的采矿洞上浮过彼时的轻漾之风,前景是由白墙红顶漫展而开的一片沸腾。这百年多的时间,在一个空间相间处,贴合在一起,只需眨一下眼睛,顿可感受到一场工业文明的跨度和量度。
这,即是号称新疆第一座机械化采、选、冶联合产金基地。是眼前的一幕,曾经结束了新疆手工产金的历史,一鼎在岁月流转中耸立的碑记。一盏盏矿群,一纵纵矿脉,在二十余载岁月之风里,铸就了托里金业的第一个唯一。新疆有色金属公司,记住这个名字,再拍下这荒原中激变出的景致,它是托里的、是历史的、是现在的、也是未来的。
携着两段焙烧工艺,踌躇满志的山东招金公司,于2004年3月融入到这西部深处的激情发展之中了。采选与冶炼分离管理,严格细化了冶选程序,使托里的新矿业模式管理发展疾进到世界同行业的规模化管理的前沿。这个落户在加依尔山南部的厂区和北部的哈图金矿,分立在古老的巨脊两侧,互为对应。形象为托里金矿事业中展开的两支巨翼。而加依尔山,却如同在荒原中蛰伏的雄立苍鹰,已欲翱翔。
5、金的另意
托里,一个在西北大地域中展开的偏远之地,以矿业支撑起它巨大的经济架构。经过侵入岩的各个时期发育,积淀出托里县已经普探出的22个矿种,分布在境内的185处。其中以石油、铁、铜、金、铬、煤、水晶、石棉、石灰石等多为丰厚。仅探明的金矿矿脉就多达105处,真是天地造化,使托里成为一个理所当然的金像之地。煤、铁、石油,它们的色谱绝对和黄金搭不上边,而它们已然为托里的矿业共同搭起了一顶的辉立,以经济价值来取向,称其为黑金也不过份。它们兑换成货币,可以如金一样取得同项的市值,从这点来看,可以实现和金的转换,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它们是构成托里关于金的另意。在这个另意里,我看到了金的巨像。
对于金矿之外的矿史,同样有相关的正记。清朝的同治年间,一个英国人远渡重洋,翻山越岭,涉过戈壁和荒漠,万里迢迢来到托里。在车轳沟开山取石,就地冶炼,开创了第一个冶铁厂,这便是托里历史上的第一个冶铁厂。车轳沟因这个铁厂的开立而被当地人更名为铁厂沟,从那时起,这个名字被沿用下来,几经风雨,从未改变。而对这个地名还有另一民间的说法:铁厂沟,原来是铁房子的意思。1795年左右,当时在这里开采金矿的俄罗斯人因需将提炼好的金子储存在这里,便用钢铁焊造成房子,把金子存入其中当属保险。这也符合推理存在的因由,大概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这个铁房子被当地的哈萨克人烧毁,铁厂沟就只留下了称谓中的铁厂沟。而今的铁厂沟,却是托里的一个工矿业基地了。铁矿、铬矿、煤矿、金矿等诸多矿产,同时在这个界域内达到了一种契合。成为托里驶向全球经济一体化浪潮里的一艘巨轮。
加依尔山,影隐中的古脊时现风骨的凹陷,它比喜玛拉雅山年长许多,也远没有喜玛拉雅山那年少般的锋利。但,它依旧焕发着慈爱,倾情所有给予我们无私的大爱。裸出的巨肩,宽阔地擎起天幕,飘动的云,更像它的长发,一如我的导师,在诲人不倦,在沉寂中奉献。我尾随着加依尔山的风,到达了徐矿集团的驻地。抚顺的煤、乌海的煤、大同的煤、吐鲁番的煤与这里的煤大色通略,我方想起如上黑金的命名别有诗意。煤与石油,均是工业文明的渊流母体,假设没有石油没有煤,这工业还会是现在的工业吗?生活还会是现在的生活吗?社会还会是这样的社会吗?煤,是工业源头的领队,与石油同为工业之源,也是构筑为现代的文明之源。铁厂沟同分布在托里县境的其他煤矿一起,该说是天地厚德载物,将一方盛意承留给了当代。
清代光绪年间的守备赵文彬,曾携官本在此承办采煤基业,他是万万不会想到,经过一百多年烟波风雨之后,采煤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曾经在矿体侧开的小窑里,被千万颗汗水滴淋着肩扛手提的采取,然后递向驴背,始驶于煤愈见广阔的用途之路,是在如此艰辛狭晦的坑道里胎生的。而此种的艰辛,数十年一直延用,也就是在近百年历练的艰苦劳作之中,使这里的煤完成了民国初年的塔城电厂的原料供给,完成了从原始的零星采挖组成为营级建制的漫长之路。苏尔图河,历经别年,在巍巍矿区逶迤的南向依旧是从莫合台的纵深里曲向而出,再经哈图山北麓,将一腔的莹丽撒向白杨河。水过之处,草盛林丰。这恒久不移的执著,就是这样盘吸在山的一侧,充沛的绿意,旺盛如野。再有这样一个矿质优良、矿储丰厚的先天因素,徐矿集团进疆的第一个选场就驻扎在此,当然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在2005年改制之后,目前的徐矿集团已统率号源煤矿、盛源煤矿、茂源煤矿,并凭携精良的设备和远景的目标管理,在托里行驶的矿业之舟里,开立出一仞巨帆。点油灯、背编筐、毛驴车,在徐矿集团渐进的歌声里,已笑落为流散的花事。
矿业的发展流速,一开闸,在托里就焕发出一种激越。这一弘地质的潜质,总会是这样以无可争议的过程,造就成整个后工业时期的多元素发生地。
金,金的另意。剖析出来,这个出现在本意转折中词组的外延,一直在交感的方向上行进,看起来并没偏离。深蕴的积淀,是可以这样分述的。矿分子的名字,本来就是人们以自身的实践规则去附加上去的,你的称谓本来就无关于它的存在。透过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大统、对规律的认知路径,我以另意来拙述,也不会有何不妥。因为,这是在托里,一切都是托里的,是通过托里以金焕发的多向变角,是托里现代基业的起始,我的侧目正是以一态生百态,是我眼中相关托里金事的总论纲要。是的,向前继续延伸,在这个另意里,来者无法停留。我被淹没在这个浩大的另意里,正在经过托里于征途上给我预设的惊喜和无限。
而今,中国各地都在建造工业园。北京、上海、广州、乌鲁木齐等城市,均结合各自的优势,飞速地拓建工业区,因囿于不同的环境和各自的地理与经济特征,圈地造业,以图发展。在这一个大发展的情势下,托里的工业园也理所应当地应运而生了。沿省道直向克拉玛依市,托里的工业园就连缀在公路的两侧。向前是克拉玛依石油基地无边的井塔,回望是漫漫如泻的巨滩草原,舒缓的地势、阔放的园区,这绝对是西北唯一的一种工业景致,独特的绚彩布景。38家板材厂、46家企业、69个工商户,就分布在这个园区的各处。除了大规模的林立板材厂之外,碎石厂、苯板厂、肥料厂、房地产开发公司,五花八门构成了工业园复杂的繁盛。
这就是始于远古的游牧之地,数千年的历练仍维系着草场葱葱的景物志,这里的矿石从规模初采开始,不过百余年,创立的百业却仅仅是近十年的事情。风光依旧是一片广阔的大野,羊群依旧是云霞般聚散如故,可托里真的是变化了的托里了。
6、与金齐鸣
托里的黄金产量,连续几年位列新疆第一。这不仅增加了托里字义里的含金量,同时昭引出一种强烈的吸引。这吸引是多方面的、多层次的、多角度的、多锐意的,谁都无法把托里从任何意义中与世界的任何一处做以置换,无论是以畜牧业为主体结构的县乡还是以工业为主体结构的城镇,托里兼收了两者的形象特征,是为唯一。
山脉、草原、荒野、河流、湖泊、云霞,构成了天成的场;牛、羊、骆驼、奔马、飞鹰、冬不拉、舞蹈、歌谣,传动为景。此场与景大合为天地境界,是托里大合之美,可以说是综合的“艺”。而游于艺,是托里的天缘与人缘共冶,涵摄这场多维视域时,可知解自然大化之道和人文的抒怀情节。托里,既展示了世景图,也流渗人景观。多民族的汇聚,多文化的融通,万物多元的互感和转换,使托里在多重的放射里,诗化成一场璀璨的玄机。
我们是美丽的花朵
在草原的怀抱里开放
这是产生于托里塔吉克族的诗歌。这是沉淀在无限美好中的心曲,草原已在各民族的词语里如音乐或色彩,融化在托里的深处。
草原印在天上的影子是鹰,我看到从冬不拉琴弦上一跃而起的鹰。这在旋律中腾起的雄鹰,携着思索的翅膀,无数次的在更多托里人心空里翱翔。黑扎提·赛依提哈孜,一个生长于托里的音乐才子,六十多岁的他火热的激情依旧在燃烧,在他抱着冬不拉的怀里,放飞的这只鹰,是盘旋于众峦心海之上的一只,是驾驭云霄的一只,是哈萨克人勇敢与骄傲的一只。我为这只鹰深深地感动过。黑扎提演奏时的眼睛,闪烁着雨后晴澈的霞光,前方就仿佛是草原,音乐的上空就是飞翔的草原,那是鹰的草原,是哈萨克的草原,是托里的草原。
传说中的阿山老爷爷骑着骏马,就是奔腾在这个草原上,发现的阿依娜(哈萨克语:镜子的意思),在明丽的阿依娜湖畔,才开始有了人的居住,才有了托里的诞生。而托里就是阿依娜,托里是蒙古语(也有说是源自突厥语)中的如镜般的泉水寓意。从诗意中诞生的托里,注定了它诗意般的成长,是无限的诗意围构出一个美丽的家园。
如果在巴尔鲁克山翠绿中,飞驰出一匹骏马,背上如霞光道道披挂满金线,那可能是太阳倾洒的,也可能是马蹄踏践击起的。埋藏在草皮下的金石,迸溅而踱起的金线或许就是物华的矿藏外泄,它和太阳一样,都会赐予马,赐予草原,赐予托里。然后,马纵身向前的方向,绝对是面向太阳的方向。那是和托里的金一样的光源,是情缘,无论是任何一声惊鸣,或许就是冬不拉的,记住,那是托里独奏出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