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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军平:语言与语境说
    • 作者:郭军平 更新时间:2011-08-19 03:01:54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973

     

           创造优美的语言艺术和美妙的艺术境界应该是文学作品的一个任务(当然思想性是很重要的了,是作品的灵魂所在,这里暂且不论。)。文学作品是艺术品,和绘画,音乐,舞蹈一样,要想法打动读者。绘画是视觉艺术,以色彩,线条,意境感染读者;音乐是听觉艺术,以旋律,节奏,音响去触动观众;舞蹈兼有视听觉两种艺术形式,从视觉,听觉给观众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文学作品和以上几种艺术形式不同,它的沟通方式是语言媒介,以文字形式传递感情思想,这就势必要求作者要在语言艺术上下功夫。

            文学语言本身就是一门艺术。俗话说,“话有三说,巧说为妙。”巧说就是艺术加工。我们看一下简单的诗歌范例,比如李白的《古朗月行》“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这里诗人一连用了两个比喻写月亮,“白玉盘,瑶台镜”就生动形象的描绘了月亮的外形和色泽,一轮银辉播洒,清空一碧的月亮形象凸显读者眼前。如果仅仅是有比喻还是不够的,这里还有夸张想象的艺术力,瑶台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可谓仙宫。神仙的镜子飞在青云端,一个“飞”字,多么传神。没有这样的艺术夸张和想象恐怕诗歌的艺术美丽就大打折扣了。顺着这样的思维诗人继续展开想象,“仙人垂两足,桂树作团圆。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恻怆摧心肝。”前八句,写少年时代月的美好想像,象征着难以忘怀的童年时光与天真无邪的纯真心灵。后八句,写月食,象征着纯洁理想与天真状态的破败与祛魅,对于昔日美好理想沦亡的忧伤,是诗人慷慨悲歌的原因。整首诗充分运用好了比喻夸张想象的艺术,创造出了一幅美妙动人的艺术画面。

          上面是古诗方面语言艺术运用好的方面的情况,现代散文里面也有这样的例子。如朱自清的《荷塘月色》里面对月色的描写:“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ē)玲(英语violin小提琴的译音)上奏着的名曲。 ”假如去掉这些描写比喻通感那么作品的艺术性就要大打折扣。

          现在有些现代诗就很缺乏语言方面的艺术性,继而导致诗不像诗,读起来无味。比如六月十日记诗词歌赋“柳枝还是摇曳,阳光依然明亮/不知名的鸟儿,正在窗外我不知道的地方/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地叫嚷起来/没有人听得懂他们的意思/这时候,光阴在白发里再次走了一寸/我从网页资讯中看到/普照寺的尼姑,买了600万元的豪宅/湖北通城6万人被洪水围困/而忘恩负义、刁蛮欠揍的狗日的越南人/又在南海问题上口出狂言,兴风作浪”细赏语言方面的艺术性尚无可观,思想性也无什么,读来让人感觉乏味。

            当然语言的技巧只是一个方面,它还必须与作品的整个语境结合起来,只有从属于作品的艺术境界范畴的语言才有魅力,任何单一片面的追求语言的作法都是错误的。比如老舍的《济南的冬天 》“对于一个在北平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风,便觉得是奇迹;济南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对于一个刚由伦敦回来的人,像我,冬天要能看得见日光,便觉得是怪事;济南的冬天是响晴的。自然,在热带的地方,日光是永远那么毒,响亮的天气,反有点叫人害怕。可是,在北中国的冬天,而能有温晴的天气,济南真得算个宝地。” 初读起来感觉开头也不怎样,有点平铺直叙的味道,艺术性并不那么强烈;但是把它放在全文里面味道就不一样了,请看下文“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地说:“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真的,济南的人们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他们一看那些小山,心中便觉得有了着落,有了依靠。他们由天上看到山上,便不知不觉地想起:“明天也许就是春天了吧?这样的温暖,今天夜里山草也许就绿起来了吧?”就是这点幻想不能一时实现,他们也并不着急,因为这样慈善的冬天,干什么还希望别的呢!” 放在全文中就不同了,口语味十足,却也是娓娓道来,如话家常,让人感到平易亲切,朴素真诚。

            一味的追求语言形式的华丽怪诞的错误的做法的例子在六朝骈体文里表现明显,因为无整体意境或思想,华丽的语言就如穿在死人身上一样,毫无生气;反而有思想有韵味的作品也就不见得语言方面有什么奇彩,比如臧克家的《有的人》 ——纪念鲁迅有感/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 /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 /人民把他摔垮; /给人民当牛马的 /人民永远记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 /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 /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的人, /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这样的诗作语言看似平平常常但却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还有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那优美如画的意境,那浓郁隽永的情思,那把玩不尽的戏味,那独出机杼的题旨,细细品来,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语言运用的最高境界是作者语言风格的形成,林语堂的幽默诙谐,郭沫若的绮丽华诞,老舍的朴素平易,鲁迅的犀利尖刻,巴金的热情奔放等等体现出一位位大家的卓越的驾驭语言艺术的能力,为后人们提供了无穷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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