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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瑜:父亲,家园里留着你最后的建筑
    • 作者:田瑜 更新时间:2011-08-19 03:13:15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045

     

      父亲不是工程师,也不是泥瓦匠,但是,在他生前最后的日子里,却留下了一座建筑,其实,那是一间不足10平米的小屋!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又几个月了,在这些日子里,时常有为父亲写点什么的意念,可是,每每想到刚刚还笑容满面的他,忽然就孤独无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好多次拿起笔来,那种难以名状的心酸和悲伤仿佛像大海的波涛,很快,就淹没了我所有的记忆……

      现在,离今年的中秋节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今年的中秋,注定是我们一家人最哀伤的节日。我们一家兄弟多人,人人早已成家立业,有的早已住了楼房,有的早已制办了车辆,缺少了父亲,不是缺少了当年那个为了他的孩子们不得不辛勤劳作的长辈,而是在中秋佳节的宴席上,缺少了一位我们正在倾心尽孝的老人!更何况,父亲还没有老,即使在他辞世的前两个多小时里,他还骑着电动车,往返近40华里,为家中饲养的牛羊等牲畜去推磨准备饲喂食粮!

      父亲去世后,母亲经常会向我们描述其得病时的最初状态,那一天,他照常在农田劳动,临近中午,为饲养的大黄牛砍了很多的青草,中午,他休息了半个多小时,醒来后,就驮着五、六十斤粮食去粉碎饲料,先去了村东南十几里的一个村子,而那里的粉碎机停业了,他又返程到了村西北的一家磨坊,回到家后,天已不早,他说帮母亲烧火做饭,于是,在灶下生火,一会儿,母亲听不到他说话了,在锅台上方一转脸,见他歪着身子,闭上了眼睛,母亲忙去拉他,一边叫他,他应了一声,用一只手按着地想起身,结果没起来,就歪倒了……这是父亲留给母亲的最后的生存记录,这也是父亲生命履历中最后的劳动,也会是在将来无限的岁月里,他的子孙后代们所赖以想像的先辈的最后记忆了。

      然而,唯有那一间会永久的矗立在父亲生前的院子里。

      那是父亲去世前十几日建起来的。那一天,适逢我从县城回家看望二老,按照早已形成的习惯,平均两周左右,我就回家一趟,还想努力缩短回家的周期,只是工作忙碌的日子里很难如愿。

      和往常一样,我骑摩托车还没到老家的大门口,家中的几条狗早已获知了我的信息早早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迎接我,进了院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在院子的东侧,立起了一间小屋,小屋是用砖垒砌的,以泥土填缝,这也是最简易的乡间建筑了,房顶上已经铺上了麦秸和干草,小屋前,父亲正挽着裤腿赤着脚和泥……

      母亲告诉我,喂养的三只母羊都即将产仔,夏天就要来了,担心夏季雨多,就给羊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小屋,并且,为了这个小屋,父亲和母亲俩人从老家其他院子里拾来砖块,他们用了三天的时间,从打基础到这一日和泥铺上房顶,工程即将宣告结束了!

      虽然已经看惯了父亲多半辈子的劳作,可见到他自己一个人和泥、接着将和好的泥用铁锨甩上房顶,然后再通过一个自制的梯子爬到房顶上将甩上的一堆泥均匀的摊开,我就忙跑过去,抓起铁锨端泥,可父亲说什么也不让我干,他从房顶上下来,将我推到一边去,边说:“这泥挺脏的,别弄你一身!”接着,他自己将泥一锨一锨甩上房顶,,然后,绕过小屋  的那颗大苹果树,再从那个自制的小梯子上爬上去,又将堆起的泥摊平……

      如今回想起来,那是我与父亲生前的第二次见面,也是与父亲密切对说,中午一块饮酒谈天说地的最后一次。

      说起与父亲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辞世前一周左右,那一日中午,因为同住小区的一位老乡家中母亲去世,我们一行几人前去吊唁,午饭是在我们老家乡镇驻地的一家饭店安排的,由同去吊唁的一位朋友做东,中午我们喝了不少的酒,因为从乡镇驻地回县城正途径我的老家,饭后,我提出让司机顺便拐个弯到老家看看,车子在老家院外停下,我自己下了车走进院子,父母正好都在院子里拾掇着什么,我没有进屋,也没有给二老带什么礼品,就顺手从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递给母亲,母亲坚持不要,经我再三推脱,母亲将钱收下,我说朋友们还在外面等我,就匆匆忙忙地与父母告辞出了家门。在这次回家中,因为喝的酒实在是不少,大脑一直处在部十分清楚的状态,朦胧中我记得父亲就在母亲身边不远处,看到了我与母亲当时的一切,只是我没记得与父亲说上一句话,更没有在分手的时候向他打个招呼,出了院子大门就上了车,万万想不到,这成了我与父亲的最后一面!——从这一刻起,我与他老人家就再也没有了对话的机会!!

      父亲走了,而父亲留下的小屋在这个多雨的夏季却发挥了它巨大的作用。2010年的这个夏天,鲁西北地区遭遇了六十年一遇的特大雨情灾害,不少房屋倒塌、农田积水,大部分庄稼不同程度的减产,还有不少的绝产地块,而父母的三只山羊生下了七八只小羊仔,这些大大小小的山羊正是在父亲亲手盖起的小屋里,安然度过了无数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日夜!这十只山羊和父亲喂养了多年的一头大黄牛,还有大黄牛生下的小黄牛,还有父亲平生唯一特别喜爱的几十只鸽子、几条家犬,这些可爱的生灵在父亲一片爱心建设的这个乐园里,自由自在地繁衍生息,在乡间这个普通的农家院里,构成了一幅独特的风景,彰显着这里,是一片充满了阳光的和谐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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