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架时代

一位来治疗腿伤的青年人

心脏被安放了四个支架

医生指着心脏造影对他的亲属说

腿伤不是致命的

而心血管堵塞引起的心梗却极其危险

一位来治疗糖尿病的中年人

心脏被安放了三个支架

医生说糖尿病可以控制

而心梗何时突发谁也控制不了

一位来割粉瘤的老年人

心脏被安放了两个支架

医生指着心脏造影对他的子女说

这么大年纪了

割不割粉瘤都是小事

心血管堵塞了百分之九十

说不定哪天就心梗而死

于是子女们一致同意支架的安放

······

而那些来治疗心绞痛的病人

最少的放了一个支架

最多的放了九个

这些支架和心跳一起哗哗作响

一对老年人

穿过待诊的人群

两位骨瘦如柴的老人

慢慢向腹腔彩超室走来

他的左臂夹着她的右手

她一颤一颤的

挪移着似是而非的细碎的舞步

洪巧月

轮椅上的老太

仿佛是用人皮包裹起来枯骨

她目光呆滞  嘴歪歪的张着

白绸裤凸显着如柴的瘦腿

我从她的脸型看觉得有些眼熟

医生开门叫一声：洪巧月

一道闪电把我带到了四十年前

她曾是市歌舞团最漂亮的台柱子演员

能歌善舞  秋波流汇

她到我读书的中学演出

我从此多次痴痴的望着学校礼堂的舞台

想着她入云的“一条大河波浪宽”的歌声

和舞起的玉石般的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