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静静地贴在窗玻璃上。
没有风,灰白的云都凝住了,动也不动。她们该是睡熟了吧?温室里迷漫着月色,床上的人儿,徐徐地呼吸着月色,似乎被浓郁的月的气息熏醉了,只听见均匀的酣息。这醉人的月哟!
“咯咯…”,恬静的空气里忽然响起清脆的笑的声音,在满屋子的月色里发酵着,又悄然融化。年轻的丈夫被惊醒了,睁开眼睛,他的眼珠子里便印上了一圆明月。多么净白的美人脸,那是妻吗?他迷糊地想。“咯咯…,”,又是一声轻笑,丈夫诧异了,竟是月亮的声音吗?但是,他很快就找到了声源:原来正是他枕边的人儿。
乳白的月光中,妻的脸上仍挂着快乐的笑意,然而她的睫毛却安详地合着,水菱般的嘴角,调皮地往上翘着,象个孩子。丈夫也笑了,没有声音。这可爱的妻!他想,她梦到什么了,儿子又不在身边,她梦到谁了?他真想摇她一摇,问个究竟。心里却究竟不忍,难得是个礼拜六,让她好好睡一觉吧。丈夫侧起身子,用右手撑着他的下颔。他的头发,在妻子恬静的脸上投下了一些阴影,便轻轻地将身子移了一移。于是月色中,他可以尽情端详枕边的人儿了:瓜子圆的脸,洋葱般直的鼻梁,还有那俏皮的笑。也许是丈夫的静默,也许,是他的气息,妻子也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眼光便衔住了对方。妻说:“你这个深夜的鬼,在看什么呢?”“我在看你笑呢!”妻想了想,禁不住又“咯咯”地笑了。丈夫说:“梦见吃笑屁了么?”“梦到你给儿子当马骑呢!”妻子好像不善于卖关子。丈夫叹了口气说:“我们的儿太寂寞了。”妻不说话了,她在想着三岁的儿呢。一个孩子,整日里只有玩具和他陪伴。丈夫笑起来,说:“再给我生个女儿吧,陪陪他。”妻推他一把,说:“不理你!”。月光的乳白,又添上了一层胭脂的红晕,淡淡地映在妻的脸上。
他们的谈话,都被窗上的月亮听去了,羞涩地扯了一块白云,遮住了眼睛。然而,“咯咯”的轻笑,却是没有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