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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自己老了之后： 头发白了，佝偻着腰 子孙满堂，欢声笑语 当我这样老了的时候，你也老了 脚腿越来越不属于自己了 当我老了的时候 这座曾经梦想的城市 我们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了 生活的风雨让我们青春不再 你也不再像年轻时候一样 给我写一封意味深长的信 当我老了，我们一起就老了 我们深感流年如水，人生易逝 在剩下的时光中，一起坐下来 你给我剥开一颗橘子 我为你低声唱上一段秦腔 我们一起凝望世事安稳，岁月静好 当我老了，老到哪儿也去不了 老到开始唠叨，失去思维 老到药不离口，杖不离手 老到牙齿脱落，语无伦次 老到我发颤的呢喃 为我们暮年再盛开一些青春的花朵
表象
那些漂浮的尘埃
她们只是在悬浮着 在春天的田野 无望地静止或停留
他们会在一朵花上眷恋 从一片片花香中 打开自己柔软的身体 在清风中展示优美的舞姿 有谁能看见 它们的身上已经盛放着的春天
黄昏来临 手持夜色的脚铐和铁链 它们的恐惧比我们更深 那些漂浮的尘埃 在空气中， 让我们看见或看不见
马蹄莲
它现在仍然站的最高 与芍药之间，隔着一层暗香 可它已死，死在活的地方 那么多的干枝在我的手上 破碎成灰 它们曾经那么灿烂地 打量过人间 于花店 绽放最美丽的青春 当它们最后开放在一家三星级酒店 一位女诗人说， 看，这就是我的前生！ 我不敢再凝视这些已成为事实的死亡 美的丧失正是时间的一次轮回 我只这样将它用一首诗 安葬在秋天
影院
我说的是拆迁之后的一座影院 秋日，经过它，像探望一位故人 晶莹的心跳已经静止 它只剩下灰尘、遗忘和死亡 残缺的瓦砾和青砖是它的残臂断手 民工的洋镐和汗水正在掩盖它的遗容 参差在城市的高楼之间，它多么安详 这美的颂词和晚秋一样失色 多少年来，它身上泛起的光亮 映射着整座城市的古老或者年轻 像一只鸟，它把温度暗藏体内 让更多的人获取或深或浅的幸福 让年老的伴侣到这里 回味年轻的时光 醉人的一刻 现在，它已老，到处是脱落的牙齿 像一片膏药被人轻轻揭开并扔掉 当这里新建一座蓝天宾馆 城市会更像城市，文明会更像文明 站在影院面前，我多像一块立起的石碑 “给人间输送过阳光和血液” 我开始说出， 这诗歌锋利的刀子雕刻的墓志铭！
结婚的人
一对对进来，像春天 在这个巴掌大的婚姻登记处 脸上有着阳光沐浴的表情—— 我想他们是上帝恩赐的两滴雨露 或者是刚刚卸下的一对翅膀 从隔离遥远 到骨肉相连
我看见他们 并不感受到自己的孤单 他们的幸福就浓缩在这两张结婚证中 头靠着头 肩并着肩 是飞翔了很久远的鸟儿 他们在这里放下了自己的天空
签字、按指印。他们用脸上的红晕说话 当我把他们的名字写进证件—— 这隐藏在人世间最小角落的爱情啊 我祝福。我一想起它们就流泪。
我的心
我的心就要离我而去 在一个个夜晚 我感到它不规则的跳动 它在我的身体中囚禁了几十年 现在 它以抗议的方式 敲打我的胸脯 或者，它以挖掘的方式 正在给我掘出一个墓坑 抑或正在写着我的墓志铭： 这个人，爱过生活 却把自己丢失了
七月无语 八月才上枝头 九月会看见秋雨 到十月，一个人会来看我 会下跪，会借用今生的风 破译一些我来世的梦
让雪说话
那么多的雪 聚集南山 白着不动 在一朵驮着春天的雪花中 我不能说话 我一说话 一朵雪就被更多的雪 越抹越黑
一枝枯藤般 我默立 听雪用刺挑破着肚皮 还有被雪掩埋的根 雪用牙齿说话 雪的牙齿有时候 比一只狼的更加锋利
偎依在雪堆中 我想喝酒 但我不说话 雪 只有雪自己 可以说出一个人怕雪的理由
鱼死了 鱼突然死了 意味着 鱼缸里的水静止了 鱼死了 它的眼睛 仍然睁着
死亡 就这样在一个冬夜 悄悄来临 那一刻的我 还在做着一个春天的梦
它肯定在我的身边 站了又站 居室遍布了黑色的影子 但我在梦中的呓语 肯定给它证明了
杨玉林，男，1979年出生。甘肃天水人，有诗歌、散文若干发表各级报刊。 通联：甘肃省天水市秦州区民政局低保办 741000 电话：1383088531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