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香里

空很久了，这闷热
这前排座位上一个人脑袋挡住的半个苏州

这郊野，下午的旅途
历史的某个瞬间越来越近，丝绸滑下
水田上，错开的一对白鹭先后飞

这目见，谁让我来
我之前，空了很久，就这么空了很久

后来月光照进来

我在墙上画了一个窗子
阳光进来的时候火辣辣地嫌弃了一下
但还是进来了
风进来的时候鲁莽
被窗框的毛边蹭了一下
但还是进来了
后来月光照进来
月光暗，又细碎，什么也没有发生

同样的

同样的雨，下在石头上
石头像流了一次泪
而下在沙地上，沙地就仅像
一块湿透了的毛巾

同样的，电线上的一排雨珠
只是在悬挂
等待时机成熟了再掉落
而草叶上的露珠
在等待风，把自己吹干净，吹走

那天积雨在水洼里照见了我送你时的
一张脸。它灰白
又有点儿放松。同样的，这张脸
像生活已经翻过去的，某些
你还要回首的章节

给自己

身体到时候了就交出去
交出去时再看上它一眼，从发肤到曾经的影子
粗粗地瞥一眼就行了
不用再顾虑它好不好
不用再挑剔它的过去 
倘若这一瞥，身体里的云雾
流水和山峦还在涌动
不要惋惜，身体到时候了
回忆它的爱让时光像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
各个角落里有光亮
连曾经发出的细微的声音，也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