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者》
躁动的日子,你恍见太阳冉升于眸中,并作辉煌地跳跃,并恍见夸父的光晕。太阳上的土地很肥沃。太阳上的土地不曾拓荒。有冬蛰的触须感染你。这季节无月朗照。这季节你总梦日。太阳很远很远。有胚芽萌发于掌心。你立掌如星斗。有大江长河交错于额头。你宣读试犁之梦。你觉到遥远的温馨的呼吸。太阳诱惑如处子。你两腿插入泥土。你双臂拥抱青天。九头鸟漫山漫野歌遍。有云树岗上岗下摇红。你不知肋下生翅而作风魂。逐日也!逐日也!你负河川而旋升。人生重又大写。想及安泰,你把精气反注云端。鸟瞰河流曲如练带。山川炙若炼石。那时候夸父很渴。有长啸訇然仆倒。曝裂黑子并坠落陨石。你心潮开始燃烧,沸扬如咆哮的红河。你腿脚开始肢解,簸荡如散落的舷板。你不是夸父你不要躺倒。你依然立掌如星斗,并交错江河于额头。你焦唇翕动,有血汗血泪滴于面庞。你不要停留。你不能停留!你踽行如曲蛇,渐趋那方圆。你终于嗅到泥土的气息。让焦唇匍匐于日蚀之乳,并让双膝跪倒。日落长河,残阳栖于你额头。你觉到凡躯点点地熔化。你疾启胸炉,天火烧荒以心香。你于是艰难地挺起,昂首站成大写的死亡。你站着死去。殒身于沉默中。沉默是你超度的荒芜。
《一种鸟的启示》
咕,咕咕。
在那寂的灰的冬土上,忽淬了一种鸟鸣如火。那是你的声音!你便横空出世,以另一种鸟族的啼叫姿态,呐喊并燃烧着。
那冬的土有些颤了,但却不甘退缩,以与生俱来的特权,禁锢你燃烧的光芒,绿的呼吸。
咕咕,咕咕咕。
你显然被激怒了,高扬头颅,向天啼啸。并以心灵的赤焰,喷薄而出,誓把灰的冷的东西荡尽!便醒了,一些声音、一些色彩,一些属于你的他的(亦属于我的!)声音和色彩。
那冬的土在你的啸里,除了消蚀,还是消蚀。
咕咕咕,咕咕咕咕。
而你是不会歇止的。你要把你的声音和色彩,洒向天地及天地之间。
你完成了,却也累极。就让那声音化风,你驭风而去。那是你天上的风采。
又看这一地艳艳的红,可是你落地的淬火的声符?寄托了你多少魂魄?
(这或许就是一种鸟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