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连春病了,而且得的是艾滋病。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相信,艾滋病竟然会跟诗人白连春联系在一起,但,这是真的。
我最初得到这个消息是从陈思楷的博客上看到的。这令我大为震惊。我在电脑前静默了几分钟后,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怀疑是网上有人在恶意诋毁白连春。于是我立即与发帖的陈思楷取得联系,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我又在网上搜索,在胡茗茗的博客上也看到了这一消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只要你看了白连春的那篇《只要被打碎,我就随风飞》的带血的文字,你就会潸然泪下。就连他卖血和朋友们捐给他治病的钱也有人骗走不还,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身为法官的堂兄!他把自己得艾滋病的消息公之于天下,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20年前,白连春在河南省生活10年,其中3年在信阳、驻马店、周口、平顶山、商丘、开封和南阳渡过,寻找他被人贩子拐卖的妹妹,这期间,他先后20多次卖血,这妹妹不是他亲妹妹,是他读了《红岩》,去双枪老太婆的家乡认识的。正是因为他在我们驻马店打过工,卖过血(在这卖血时传染上的艾滋病),我们在情感上就有了一种更近的距离。上蔡文楼村是全国有名的艾滋病村,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多次来到过这里。白连春就是在这得的病啊。得知白连春要来驻马店养病的消息后,我立即给他发去了到驻马店我一定天天请他喝酒的信息。
白连春的名字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在十多年前,《星星》诗刊举办了一个诗歌大赛,他和汗漫同时获得了一等奖。与他一起获奖的还有驻马店的邵永刚和信阳的田君。永刚兄回来后,我们就谈到了白连春的诗。我告诉永刚说这小子以后要成气候。后来我又把白连春的诗推荐给了梁玉珍。梁玉珍看到白连春的名字就笑着告诉我,说他十多年前就认识白连春,那时候梁在鲁迅文学院学习,白在鲁院食堂打工(烧锅炉),业余时间听课。梁告诉我白连春当时不是正式学员,交不起学费,就在那旁听,好多人都认识他。
北漂到了北京的白连春,后来经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推荐,到《北京文学》打工当编辑。期间,他写了大量的诗歌、小说和散文。他的诗集《在一棵草的根下》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品。说一句负责任的话,《在一棵草的根下》远比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获奖的那几位诗人的诗好啊。那种对于祖国和民族的大爱是那些获奖诗人们无法比拟的。请看白连春的《在我的祖国,没有我不愿写的字》:“在我的祖国,没有我不愿写的字/没有我不愿侍候的庄稼,没有我/不愿记住名字和样子的人,没有我/不愿去的村庄和城市,没有我 /不愿走的路,条条路都能走回我的家/在我的祖国,没有我不愿写的字/我的生命就是一天接着一天/写我祖国的字:汉字。全世界最美丽的字/我愿意一生都这样过,都这样写/我祖国的字。我要写完我祖国的字/我要把我祖国的字:全部/写一遍,又写一遍,再写一遍/ 像一个被老师罚抄一万遍课文的小学生/在我的祖国,没有我不愿写的字/没有我不愿唱歌的早晨,没有我/不愿点亮的灯,没有我不愿/ 淌的泪,出的汗和流的血/没有我不愿埋葬自己的土地/穷,病,老和死,也没有我不愿承受的”。这种深入灵魂、深入血液、深入骨髓、深入生命的,才是真正的诗歌啊!
这样的诗歌就是获不了鲁迅文学奖啊,就连入围就没有资格。据说四川省作家协会曾经把他的这部诗集提交到了鲁迅文学奖评审委员会,但被退了回来。原因是有人举报白连春,说他是个“骗子”,把朋友捐给他治病的钱说成是他诈骗。鲁迅文学奖堕落到这般地步,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也严重违背了设立鲁迅文学奖的初衷啊!最后让我用白连春的一句诗作为我这篇文章的结尾——“正义一贫如洗,而罪恶依然很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