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甘肃作家田世荣不曾谋面,却神交已久。之前读过他的长篇小说《生死魔谷》,读后写过几句话,但多有轻狂之言,不曾想田兄竟然又寄来影视长篇小说《蝶舞青山》打印稿,足有一公斤重,他嘱我写几句话,并在信中提及要我说几句话的原因,是因为他感觉到我是一个肯说真话的人,而真话于他,是有益处的。我不敢说我的话会对他有什么益处,但我可以保证我的话,会是出自我的内心,不粉饰太平,不遮遮掩掩——我没有高深的文学理论积淀,也没有驳杂的古今学识,唯有将所感所想如实叙述出来,到底有益无益,权不计较。
《蝶舞青山》写一个西北农村家庭三代人生育心理的嬗变历程,也是时代变迁、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有着较为深远的时代意义。根据这部长篇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蝶舞青山》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后曾经引起广泛关注,产生了较大的影响,本文不做赘述式的探讨。我要冒昧浅谈的是,作家田世荣在这部长篇小说中叙事的得与失。
在我的理解中,小说者,叙事也。虽然在叙事过程中会佐以各式手法,但总体说来还是叙述为主。那么,田世荣的长篇小说《蝶舞青山》在我读来,是有一得,也是有一失的。先说得。通读全篇,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叙事过程中的诗性介入。作家田世荣首先是一位诗人,他曾经发表也正在发表着大量优秀的诗作,早些年出版过诗集《红柳花开》和《钟声与记忆》。那么,在这部小说叙事过程中诗性的介入,就不难理解了。诗的语言,诗的具象,诗的意境,让整篇小说的意境中透着西北的苍凉与荒芜,耐人寻味。比如贯穿整部小说的一个诗的具象“花儿”,让整个文本飘渺而深远。在这个诗的世界里,画面感强烈,镜头感鲜明,浓郁的地域特色和醇厚的乡俗民情得以一一展现。诗性的介入,让整个叙述有着飘渺的意境,使得整个文本具有着强烈的多义性、复杂性、概括性。
然而,恰恰是由于诗性的介入,或者说是诗性的过多介入,使得这个文本趋于飘渺几近虚无,使得小说失去了一些生活的质感。以我浅见,作家田世荣的这部小说写虚有余,写实不足,正是一大缺憾。由于诗性的表现,描绘景物趋于写意化随意化,刻画人物趋于脸谱化扁平化,推进情节过于跳跃化戏剧化。读罢让我产生一种冲动——假若采用另外一种叙述逻辑,重新构架,作者将会有更加美妙的艺术收获。读了全书之后,我又看了根据这本小说改编的电影《蝶舞青山》,才让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改编后的电影生活质感强了,艺术感染力足了。我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小说文本有此缺憾呢?窃以为,过多诗性的概况叙述会让小说走向虚空,而具体叙述会令小说拥有质感。作家田世荣在这本书中所欠缺的,就是这种具体叙述。作家在小说叙事过程中,诗性的介入,给文本诗意的空间,但是由于诗性的过多介入使得整个叙事趋于飘渺和无力,让生活的质感挥发掉了,跳跃掉了,含蓄掉了。
其实,任何一部作品,都是有着其优点,也有着其缺点的,哪怕是举世名著《红楼梦》。总体而言,《蝶舞青山》这部小说是成功的,尤其在人性挖掘上是深刻的。林水蝶这个女性在通篇作品中的优秀品格和人格魅力,所具有和一直张扬着的救赎属性,具有着非常深远的时代意义。假若在此基础上,让诗性与质感趋于和谐,那么,《蝶舞青山》作为一个长篇小说文本,会具有更高更好的艺术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