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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商隐是文人无行的代表”吗?
    • 作者:方悄 更新时间:2009-12-31 07:56:57 来源:东方之光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3345
    [导读]“李商隐是文人无行的代表”吗?
    “李商隐是文人无行的代表”吗?
    作者:方悄  点击数: 132

         TY先生在他的《写诗偶感》回帖中说“李商隐是文人无行的代表”,这话我是不赞成的。“文人无行”是一句成语,在古时,“文人”是读书人的通称,也就是今天说的知识分子,并不是专指写诗文的人,让一个写诗文的人作为知识分子的好的代表,那些掌权的知识分子绝不答应,既然如此,我们这些写诗文的人又何必毛遂自荐去充当坏的代表呢?我们有必要这样自我作贱吗?纵观历史,给人类造成重大灾难的,都是掌权的读书人和掌权的流氓,写诗文的人最多搞点吹牛拍马、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而已。生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专制政权下,反抗是以卵击石,作为写诗文的人,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帮帮闲是可以原谅的,总不能让所有写诗文的人都去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吧?如果写诗文的人都死光了,那我们今天就读不到那些传世的诗文了。我认为评价人物,对逝者要宽对生者要严,对无权者要宽对有权者要严。而事实正相反,我看论坛上对会员的一些诗文吹得天花乱坠,而把古人说得一文不值,这就是对逝者严对生者宽。如果逝去者能从地下坐起,恐怕最多从鼻孔哼哼两声,连“不肖子孙”的话也不屑一说的,他会认为我们连这样的称呼也不配,至于何种称呼才配,他却懒得说。又比如每次自然灾害后,写灾害的诗文满天飞,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会显出写诗文的人有“爱心” 和“正义感”,可以自我感觉良好。像伙食团饿死那么多人、文化大革命整死那么多人,其死人数量比历史上所有自然灾害的总和还要多不知多杀倍,为什么写诗文的人不去写呢?因为写前者可以名利双收,写后者会名利双亏,毕竟写诗文的人比阿Q书读得多,看问题要看得深得多远得多。还有,日本鬼子在南京搞了个大屠杀,几乎人人都骂日本鬼子,本来日本鬼子也确实该骂,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进一步想想,是日本鬼子来杀我们,不是我们去杀日本鬼子?还不是我们当时执政的那些军阀和政客们,把自己的同胞像切西瓜样的随意乱切,切得国将不国,切得民心全死了,人家才能在我们的土地上随意的切,可以肯定的是比我们自己切的要少得多,为什么没有人出来骂我们自己的那些切人的人呢?我看还是从名利的双手与双亏考量的。还有不明白的是,我们千百年来都在歌颂秦皇汉武,歌颂的原因是他们扩展了不少疆域,那些疆域是别国的人民敬佩我们的秦皇汉武而拱手相送的吗?恐怕不是,恐怕也是杀别国的人民杀出来的吧?看来是只准我们杀别人,不准别人杀我们!我以为杀人与被人杀都不好,如果硬要二选一,我还是觉得我们去杀别人比别人杀我们要好。艾略特说:“战争不是生活:他是一个处境/一个既不被忽视又不被接受的处境”。总之,发生自然灾害,那是提醒狂妄之极的人类,人类根本无法预料无法掌控大自然,我们唯有尊重大自然、祈祷大自然,然后赶快出人出力、捐钱捐物,诗文写不写关系并不很大,那些深深痛着的人们,一是没有时间读诗文,二是觉得诗文和他们的痛苦比真的是比鸿毛还轻。人为灾害就不一样了,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是因为一些人的胡作非为才造成的,这恰恰应该多写,应该天天写月月写年年写,以便吸取教训,避免惨祸的再次发生。然而看到的却是这方面的集体失语、集体失忆,既然我们是如此的怕硬,又何必要那样的欺软呢?
       扯远得离题万里了,赶快回来说说我心中的李商隐。
       第一,李商隐是一个有思想的人。李商隐在18岁至26岁时供职于牛党人物令狐楚幕中,逐渐觉得他们是一些只玩权术不搞正事的人,所以在27岁时就转投比较注重民生发展经济的李党人物王茂元的幕下,并成为其女婿。后来甘露之变,他的岳父拥兵坐视,他便作诗指责其岳父,所以章燮称赞他是“辞严义正,忠诚若揭,不得徒以词人目之”。这充分说明他并未卖身为奴,黑白不分,而是像现代人说的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他在《元结文集后序》中说,“孔氏于道德仁义外,有何物哉?……孔氏固圣矣,次三(元结字)安在其必师耶?”要知道,在封建时代的孔子,相当于我们现在的马克思,说那样的话是有可能坐牢甚至杀头的。
       第二,李商隐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当他的朋友刘蕡被执政的牛党迫害致死后,他不畏权势,公开为刘蕡鸣冤叫屈,称颂刘是“言皆在中兴”、“平生风仪兼师友”,哭诉道:“江阔惟回首,天高但抚膺”。相比我们这些上面说黑就是黑、上面说白就是白的人,不是要高若干若干倍吗?
       第三,李商隐是一个诗写得特别棒的人。一个诗人最重要的是靠自己把诗写好,拉虎皮作大旗可以显赫一时,很快就会灰飞烟灭的。方悄人微言轻,那就抄几个人不微言不轻的人的话。钟叔河先生说:“其诗歌艺术成就在晚唐首屈一指,是唐诗发展全过程的最后一座高峰。他善用象征的手法和瑰丽的文辞,表现出深曲的情致,给人以朦胧的美感。”(《唐代诗人小记.李商隐》)顾随先生说:“李义山是最能将日常生活加上梦的朦胧美的诗人。若举一人为中国诗代表,必举义山,若举一首诗为中国诗之代表,可举义山《锦瑟》。若不了解此诗,即不了解中国诗。”(《论小李杜》)钱钟书先生在谈论曲喻这种修辞手法时,认为在古代诗人中“以玉溪为最擅此,着墨无多,神韵特远。”(《谈艺录》)
       此外,我还翻看了陈婉俊、王文濡、喻守真、朱东润、游国恩等人对李商隐的评价,都没有人说他是文人无行,更不要说是代表了。只有当时牛党的人物骂他是“诡薄无行、放利偷合”,难道TY先生的见识糟糕到与一千一百五十多年前的牛党人物一个水准吗,不是的,TY也是有见识的人,我猜想他是为了把话说得 “语不惊人死不休”而故意唱高调的,不少名人都有这癖好。辜鸿铭就是其中很突出的一个,温源宁说他是“以跟别人对立过日子,大家都接收受的,他反对。大家都崇拜的,他蔑视。他所以得意洋洋,就是因为与众不同。因为时兴剪辫子,他才留辫子。要是谁都有辫子,我敢保辜鸿铭必首先剪掉。”伟大的鲁迅先生偶尔也有这毛病,他在《青年必读书》中说:“中国书虽有劝人入世的话,也多是僵尸的乐观;外国书即使是颓唐和厌世的,但却是活人的颓唐和厌世。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鲁迅先生的伟大,至少有一半来于中国古书的滋养,他怎么会真心劝青年人不读中国古书呢,也只不过是唱高调罢了。所以他的胞弟知堂在致鲍耀明的信中说:“‘必读书’的答案实乃他的‘高调’——不必读书——之一,说得不好听一点,他好立异唱高,故意的与别人拗一调。”在致曹聚仁的信中又说:“世无圣人,所以总难免有缺点。鲁迅写文态度本是严肃,有时戏剧性的,所说不免有小说化之处,即是失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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