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蛙声而眠

我的村庄坐落在蛙声里
枕着蛙声入眠
偶感风凉
咳出，我的心情

盖着暮色，灯火
都不如盖着稻香和蛙鸣，睡得踏实
醒来后，轻松深入田野
再压抑而归

压抑越多越重，越让人欢喜
但我忍不住逃离
二十年，也未能逃出蛙声

今夜，它又凭借一条河流
推动汹涌的月光
两岸楼房岿然不动
我的心摇晃，如风中之叶

夜如期而来掩护我

六点四十八分，夜如期而来掩护我
倘若我不出声
不以明亮的灯火泄露
也不，只身乱闯

我蛰伏在自己的领地
心之触角展开
有诗的躯壳，思想的灵肉
呈梦的形状，杂乱无章
或彻底荒诞不经

有时，它静静敛于我的后背
如甲虫的翅翼
当夜溃逃，我为白昼俘获
在此之前，我会打扫一下自己的脸面

一把小花锹

穿越叠嶂东路的繁荣
和千年凤凰古桥的渡引
再爬过九十九级台阶
气喘吁吁，加入我家行列

此前，铁锹曾多么大方
直面大地、稻麦
许多草的盘根错节
喜欢低头，切入，深深挖掘

现在铁锹摇身一变
成为种花的工具
置身露天阳台，我看见
它对几盆花草的爱
多么小巧而又玲珑

现在的门

每次出门，我都小心翼翼
习惯性伸手去摸钥匙修长的腰身
深怕稍有疏忽
它便将我拒之门外

那时，它不会给我面子
怎么喊它，求它，好话说尽
也无济于事
它绝不会因我的哀求，心生悲悯

我这人，一向大大咧咧
惟独对门不敢怠慢
我对它的态度，貌似理直气壮
其实，一直未能脱下奴性的影子

我不想再拂5.12的痛

让这一日子凝固在记忆
变成化石
倘若不慎发掘
不需考证
我一眼便能认出

点到为止
不要铺展
更不要深入
哪怕浅浅的一行
也足以让我们泪流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