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绵长的藤蔓,踏着野草、蒺藜的肩背,牵牵连连,攀攀延延,攒起一蓬蓬茸茸地绿叶儿。一到四月,青青的叶间,便缀满了朵朵银白、金黄的小花,恰似无数只小喇叭,把春天吹奏得红红火火,喧喧闹闹。一抹清浅的幽香,像一曲随口哼唱的乡间歌谣,云一般的闲静,风一般的轻柔。她不像路旁的桃李花枝招展,满面春风;也不比园中的牡丹,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她不与百花竞妍,也不与群芳争色。就如一位铅华洗尽、清水芙蓉地小家碧玉,淡雅质朴;又似简装素束、闲云野鹤的隐者,超然物外。每当这时节,山里人便觅着她的芳踪,将她采摘回来,择净,炒制,焙干,掺入刚上市的新茶内,做成金银花茶。用开水冲泡,顷刻,清气氤氲,暗香浮动,沁人心脾。这花茶不仅能醒脑提神,还有明目清火之效。啜饮之后,只觉浑身通透,神清气爽,春意盈怀。若和风拂面,似紫露凝香。
金银花,有一个很诗意的名称——忍冬。爱煞这个名字!孔子云:“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也”。听到这个名字,你的眼前就会浮现朔气凛冽,阴风怒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情景。在这落叶飘舞,衰草连天,一派萧条的季节里,只有忍冬卓尔不群,枝青叶荣,凌寒不凋。“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不错,忍冬就是这样隐忍、坚韧。她顶风雪,冒严寒,以顽强的毅力和耐性,扣响生命的强音,高奏命运的交响,谱写春天的序曲……
我爱忍冬,爱她的至韧至坚。“霜刀雪剑严相逼”,她饱经忧患,却愈挫弥坚,傲骨凌霄,风采依旧。当沧桑阅尽,挺过这段峥嵘岁月之后,她坚信,又将是花繁叶茂,春满人间。
我爱忍冬,爱她的淡定和自持。“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她根植于山乡僻壤,餐风饮露,与孤寂相伴,却泰然自若,清心寡欲。她不事雕饰,无意奢华,以平水之心,闲对花开花谢,笑看云卷云舒。
我爱忍冬,爱她的清心明目。在喧嚣杂乱的尘世里,在熙来攘往的浮生中,且让我以忍冬为茶,细斟慢酌,含英咀华。用她来扶正祛邪,激浊扬清,荡涤心中的蒙尘,驱散眼里的浮云,使我心清若水,纤尘不染;眼亮如星,明察秋毫。好让我把这纷扰的世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李愈芸,安徽岳西人。邮箱:yaozhonglyy@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