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苦闷的时候,烦忧的时候,总想有一个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一个温情的港湾可以庇护。恍惚迷离之中,沉寂安详之中,故乡的那颗古樟树,如同画轴缓缓地铺开于脑海;小桥流水的韵味,翘首屋檐的期盼,宛如一杯香醇的美酒,一个童话世界里的爱情故事,令人在疲惫,不安,恐惧的时候,感觉到生活的可敬可爱之处,至少存在一个物象或者空间,让人于纷繁的世界中叹息隔世的苍凉。对于这种感悟和体会,我总觉得,女人有着更深的体会,毕竟,相比于男人而言,女人更加感性。
只可惜,最感性的女人面对“乡愁”这个感性的话题,似乎都变得沉默寡言了。我想,多半她们没有给予过多的思考,生活按着固定的轨迹,向前继续着,关注一方土地和一座栖息地的安详与平和,意味着时间和精力的让渡;也许,这种情绪和感怀一直存在着,只是掩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怕被触及到,以免给家庭和丈夫、妻子带来不必要的烦扰;可能,在岁月的流逝之中,落花似的凋零,曾经养育的地方,给予庇护的地方,早已在一个寂然的氛围中给弄丢了。
读安然的散文《你的老去如此寂然》,有点心疼,倒不是为一个视写作为红尘中的天堂的作家,也不是为一份读书而获知到的感悟,而是为岁月中渐渐消陨的青春和在青春中苦苦寻觅的依偎。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老去的问题,而是一种心灵的抚慰,一种精神的求索。“左岸的男人,看不到右岸女人心里的伤。”这一句话,我觉得是安然对生活感悟的结果。我喜欢看她的散文,多半也是因为在她的文字里透析着一种对于生活的认知和对女人存在的诸多理性“审判”。都说文学世界里没有性别的界限,有的只是心灵认知的差异,或许是因为文字里传递的是人的思想,人的情感,人的心绪。事实上,读安然的作品,我能真切的感觉到,女人对于故乡的感怀,对于童年的憧憬,对于往昔给予自己依偎的天堂。
女人,多半是有乡愁的,因为她们都有着故乡的记忆。无论生活上给予你的蜕变有多大,在日落的余晖下,昏黄的街灯下,显现的倩影始终将你带回到那个简单、淳朴的年代。只是女人的乡愁韵味,不如男人表现的那么直接,那么大气,故而,让人很少发现女人对于故乡的感怀,对于故乡的认同,以至于,会让人们粗暴的理解为弄丢了故乡。
女人的乡愁,如落花,如零叶,如败草,世人总记得花儿世界里的姹紫嫣红,“春风吹又生”的郁郁葱葱,沉醉于光彩夺目的那些金色时光,而在转身离开之后,飘洒在时间上的忧叹和无奈,又有谁可理解,可接受呢?活在纷繁的社会之中,感情至上的标签早已定格了女人生存的基调。出嫁的升迁,注定在故乡和家之间做出人生的抉择,而家的栖息地,注定是唯一的答案,毫无选择。这好比一把利剑斩断对于故乡的魂牵梦萦,正如安详的外表下所表现的一样坚实和稳健。只可惜,没有人从安详的外表下感知到一丝淡淡的伤。
女人的乡愁,几乎在静默和孤独之中衍生。烟雨朦朦之中房屋的模样,撑着雨伞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徘徊的少女,偶尔栖息在窗檐下的小鸟,似乎都会在寂静的坏境中,令你从脑海之中抽离出故乡的姿态和容颜。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对于故乡的感怀有着最为直接的感触。一个稚嫩的孩童跌跌撞撞的行走,把无边的空气当做扶手,这种情景会让老妇人会心的一笑,仿佛依稀是当年自己当家的儿子开始练习走路。岁月在平和的景象中,往前几十年,又倒退几十年,两者之间几十年的巨变,也只有她们有着深切的体味。也许,滑落在手指间的感觉,不是岁月流逝的悄无声息,闲花落地的黯然神伤,邂逅又重逢的波涛起伏,倒像是安静地休憩于夕阳西落的昏黄色调之中……
乡愁,不像一棵树,从破土的那一天,就注定存在;也不像一条河,一座山,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随着风儿四处漂浮。乡愁,倒像是一朵花儿,有盛开的时候,自然也有零落的时候;也像白云一朵,彩虹一条,在天朗气清或者骤雨过后,显出浓浓的情味。女人的乡愁,比较独特,不像男人来得那么直接,那么突兀,多少都有点像流水,缓缓地显现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在不经意间才有的,基于对故乡的土地、故乡的人情的那种清淡的情绪。
没有人会过多的关注女人的乡愁,包括女人自身,这是很哀愁的。可哀愁又能怎样呢?这种情绪,像影子一样依附在女人的身上,难以拜托,而唯一可以带来一定慰藉的,只能在大年初二的时候,回娘家走亲访友,在一份浓浓的节日氛围中畅谈故乡的变化,感慨时光的流转,排遣思念故乡的愁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