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对过往及当下电视文艺创作成就的一种激励与高歌、对当前部分“偏怪奇假丑”文艺乱象的一种直面与鞭挞和对于电视文艺理想前景的一种渴慕与呼唤,薛晋文首部由中国电影出版社推出的《镜苑探微》文集,不失为目前电视理论深入探索和电视评论推进发展的阶段性成果,也是作为后备军的电视界青年评论阵营的可喜收获。
《镜苑探微》中的一系列文章,其主要阵地皆围绕《文艺报》《光明日报》《人民日报》《中国电视》《现代传播》等展开,这无疑是评论界与学术界共同发力的又一见证。在此方面,作者薛晋文深得乃师曾庆瑞先生的嫡传,其理论武器、行文思路与斐然文采均有乃师风范,既深深扎根于长期的学院式批评氛围,又不失其研究视野的人间烟火味。作者立于坚实的理论大厦之上,站位较高,又有的放矢从实际的创作现象入手,摒弃一意的高蹈务虚与假大空,善接地气,面对复杂的批评对象,没有一棍子打死,也不专捧臭脚,其文章生气灌注,有自己的真性情,有自己的真声音。正是因为对电视文艺创作现实持续热忱的关注、日积月累的长期沉潜与深入厚重的理论积淀,再加上一腔书生意气和激扬情怀,才有了这几十万方块字的纸上峥嵘、沟渠丘壑和远近高低的笔下气象。
我一直把薛晋文的文章称作一种“战斗的文章”。是黎明前的战鼓敲破晨曦,是一道锐利闪电穿越浓雾,其情慷慨激昂、壮怀激烈、踌躇满志,行文恣肆汪洋如疾风骤雨,批判时鞭辟入里、酣畅淋漓,褒扬时欢呼雀跃、手舞足蹈,读之则如饮烈酒,上冲脑门。这种战斗式的文风虽有时难免失于蕴藉,没有小火煨汤之入味,没有凭窗品茗之雅致,但批判文章有时也的确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绘画绣花,不能一味谦谦君子,而是要像匕首与投枪,直面电视界某些乱纷纷、假惺惺与闹哄哄的怪现状。薛晋文有时的确会显得不合时宜,像一个落寞歌者,又像一个不断奔走京、晋两地的行吟诗人,但他骨子里生长着坚毅,血液里流淌着执著,灵魂里蓄积着力量。他厚积薄发后的自然流露,是不断沉思后的精神沉淀。
薛晋文的关注视野较为广阔,笔下既对丰饶富丽的自留地农村剧辛勤劳作,又对其他类型如言情剧、谍战剧等,诸多电视节目如谈话节目、娱乐节目等,以及繁复的影视现象如“三俗”、“名著改编”、“批评标准”等笔耕不辍。文集中有关农村题材电视剧的一些论述尤其出色,如《物欲·类型·想象——直面当下农村题材剧创作的三大误区》《新世纪农村剧的缺失与期待》《呼唤农村题材电视剧创作新突破》《乡土中国的影像书写——中国农村题材电视剧发展历程述评》等文章。要问他为什么对农村剧情有独钟,只因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薛晋文一路兼程从吕梁革命老区风尘仆仆走来,是地道的山村娃子,有着浓重的晋地乡土情结;还因为其导师曾庆瑞先生耳提面命、言传身教对于三农问题的长期关注,曾先生现实主义的研究方法显然也深刻影响了他。对于真实反映三农问题的精品力作如《沟里人》《天高地厚》《希望的田野》等,薛晋文不吝讴歌与赞赏之能事;而对于歪曲农村现实、无视农民需求、忽视农业现状的作品,他则给予了有力的抨击与批驳。薛晋文对农村有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热爱,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理想主义情怀,希冀玉宇澄清永葆田园牧歌式的悠游自在。
为文之法原不在文内,文如其人,有境界自成高格。“境界与情怀”永远是为人与为文的不二法门。薛晋文有着自乡土来的一腔情怀和自书卷来的一襟意气,其墨落纸上、笔走龙蛇,原本有着一种本色和底色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