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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剑:黑月亮
    • 作者:冰剑 更新时间:2011-04-17 09:45:24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616

     

                         一


       目光透过飘忽的雨点透过空白时空的肆意横亘,回忆似水往事,恰如展望难以预计的未来一样,让卡卡周身浸透寒冷的冬意。
       香芗已经外出很长时间了,大约两年或者更久。
       习惯性的,卡卡又坐在黄龙山山脚的怪洞边,等候着也许即刻就会回来的香芗。
       好多年好多年以前,卡卡和香芗还小着,半道祖祖也还倔强地健康着。那时,在那所隔着一片田垄,正对着黄龙山的古老小学的一间教室里,卡卡和香芗常常趴在靠窗的座位上,不停地远望着黄龙山。半道祖祖常常就倚靠在教室外走廊上的廊柱边,眯细着一双笑意深深的狭长的眼,承接着阳光的温暖和摩挲。年老孤单的半道祖祖,体力明显地衰退得厉害了,他勉强接受了五保户的称呼和供养。他下田下地干活的时间越来越少,到学校的廊柱边晒太阳的时间便越来越多起来。他瘦瘦长长的身体上时常包裹着黑褐色的套装,布料柔软下垂,隐隐含有飘逸的优雅。从人们长期以来的谈论中,卡卡和香芗都知道,半道祖祖曾是出家人,在远方的一处寺庙里做和尚。运动到了的时候,寺庙被砸烂,他被强制还俗,配置到了黄龙山区域。村里的人们称呼他为半道,有标明他修炼法术只修炼了一半的意思,祖祖两字后缀着,表达了人们对他怀有的无形的敬畏。
       黄龙山独立于山脉之外,只有脊背部长长的弧线与蜿蜒的主体山脉浅浅地相接相依。在学校教室里,从圆木窗柱的间隔中,让目光飘飞过一片田垄,就可以从正面观望黄龙山。黄龙山真像一条活生生的龙!头部正指向出山的方向,高昂着,一副喷气怒吼的神情。龙头上几棵繁茂的古樟,恰如了龙头上飘扬的龙须。尾部先指向进山的方向,又拐回转指山外。回指处形成一道柔顺的山坳,激昂的水声从山坳处传递出来,携带着电闪雷鸣。整座山,各类植物生长得错落有致,黑色的石块裸露得也饶有情趣。
       传说中的黄龙山是远古时代意欲腾飞的一条巨龙。巨龙在腾飞之际,只招惹得天地之间,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山崩石裂、鸟兽悲鸣、日月无光!只招惹得上天震怒,雷神暴躁。雷神奉命前来制服巨龙,一番较量打斗之后,巨龙无奈之中化做了一脉青山。巨龙因为曾经怀有腾飞的冲天之志,化成山脉之后,其气韵尤在,所以风水极好,隐有王者风范。山边人家贪图风水,纷纷将祖坟迁上黄龙山,以期祖宗余荫久远,庇其后人。人们敬重死者,轻易不肯上山去惊扰他们。这份世世代代传承的敬重,让黄龙山在无形当中有了瓜果飘香的繁荣,有了鸟鸣兽吼的热闹,也有了经久不衰的各种传说和描述。
       几年以前,卡卡和香芗年岁还小着,她们常常一起坐在,与黄龙山隔田相望的小学里的一个教室靠窗的座位上,小声交谈。更多的时候,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看黄龙山山顶上,那几棵很安静、很繁茂,姿态奇特的萧萧古樟。
       阳光里的半道祖祖时常自言自语,卡卡和香芗听着那些话语,水波一样,在空气中微微响过。
       偶尔,卡卡或者香芗,也会跟半道祖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说话。
        “
    祖祖,巨龙要腾飞,雷神为什么要打它?最好奇的便是这一点了。
        “
    巨龙腾飞,对巨龙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另外的人来说,这事情却未必好啊!祖祖眯眯狭长的眼,眼里的笑意不由得就被话语里的庄严清洗得干净了也许,雷神代表的只不过是必然的挫折和磨难吧?而巨龙要腾飞,原本就是一个和挫折、磨难较量的过程。
         卡卡和香芗相互望望,笑一笑,并不能完全听得懂,但却也作罢了。
        “
    黄龙山风水好啊!用来做坟场,再好不过了!半道祖祖的样子,似乎要进入深深的睡眠之中去了没有实现的腾飞,是一种沉默。死者呢,也彻底沉默了。也许,只有死去,只有彻底的沉默,腾飞的心思才会被彻底收敛,不再折腾了吧?
        “
    才不是呢!听着,听着,香芗突兀地反驳道才不是呢!巨龙根本没有死!它肯定还会飞腾起来的!不信,你就等着看吧!
       半道祖祖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飞飘起来,像一蓬蓬丛生的矮草在小幅度地招摇。
       香芗的驳斥也仿佛几缕风,从半道祖祖花白的头发上飘拂过去后就没有了踪影。半晌,半道祖祖也不再言语,卡卡打起飞脚,从教室门绕出去,推一推他,却发现他竟然站立着,倚靠在廊柱上已经睡着了。
       操场上,教室里,到处是孩子们活动的身影。他们也许在欢呼、争吵、笑闹,但那些搅和在一起的声音却幻化成了遥远的浪潮,在一波一波地涌动,不停地将频率和振幅传递过来,却并不能进入到卡卡的耳朵里去。卡卡能看见那些声浪,却做不到,更好地听见它们。
       香芗却不是这样。香芗能够听见许多。甚至,香芗说她总是能够听得见,黄龙山的龙头上,那些形似龙须的古樟的低语。
       那是一些轻微、旷古而寂寞的话语。
       香芗一听见它们,身体四周就好象有微电在四下游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惊慌失措起来,震动着,似乎纷纷要脱离开香芗的躯体。这时候的身体仿如一盘散开的沙。香芗感到恐惧,她感到自己就要散开,但却没有力量使身体重新聚拢起来。
       很多个不见太阳的日子,隐在阵阵的雷雨之中,良久默默。风很低地吹过操场,雨花甚至因此而改变了跳跃的姿态和速度。
       香芗告诉卡卡,自己常常渴望听见古樟的语言,又害怕听到。
       远远望去,古樟的枝叶随风拂动,仿佛根根龙须迎风欲起,带动着整座黄龙山姿态生动,宛如一条即将腾空而起的真龙一样,呼之欲出。



                             二

     

      三年前一个怪洞突然出现在黄龙山山底,整日浓雾腾腾红光灼灼,吸引着黄龙山区域的所有人们。

       不久,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自从怪洞出现,黄龙山山上,祖坟前的墓碑,几乎全部松动。松动的墓碑,难免滑落,砸下来,从那样陡峭那样高耸的山脊上,携带的杀伤力不可能不让人感到惊骇。断断续续的,先是砸死了牲畜,砸坏了房屋,后来就砸伤了人了……
        半道祖祖显得更加瘦长,也更加苍老了。他时常在怪洞边徘徊不去,连连叹息不止,口里嘀嘀咕咕。但他嘟哝的话语是什么,却没有谁能听得明白。
        “怪事!黄龙山山脚下怎么会出现怪洞呢?”放学路上,路过怪洞时,香芗瞪圆着双眼,大声地对卡卡说。
        卡卡望望洞口的云蒸霞蔚,接口说:“是啊!真是奇怪啊!”
        “有什么可奇怪的?”半道祖祖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透着通达也显示出苍凉“世上事,万般皆有可能!又何况一个小小的怪洞!”
        咔——嚓嚓嚓——!
        说着话的时候,一块墓碑凌空劈了下来,将三个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日子在众人的担惊受怕中,慢慢捱着。
        到了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消灾弭祸,人们只得纷纷将祖坟进行迁移。
        半道祖祖叹息着,声音在村落里飘荡:“祖宗的东西,不能轻易的就挖出去啊!”
        可是,在一种逼迫人的恐惧中,这样的呼喊,谁也听不见。
        空气里洋溢着泥土开挖后的气味,黄龙山的树丛里,一处一处,闪现出泥土褐黄的颜色来。
        很快,祖坟被全部迁移到别处,整座黄龙山立时就显出了一种空荡荡和虚弱。没有了祖坟的驻守,只剩下传说,黄龙山不复神圣,人们三三两两,结伴上山,攀枝摘果,伐木为柴,追逐野兽,猎杀飞禽……从黄龙山下来的人们,脸上有了久违的惊喜和笑容。
        洗劫式的索取,持续了大约一年。黄龙山青翠的面容,渐渐泛出了凌乱的浅黄光泽,仿佛剥落的龙磷,歪斜地挂着。
        半道祖祖像幽灵一样,开始整夜地在村里游荡。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涂抹着迷惑、茫然和隐约的惊慌,那一双狭长的眼,里面早已没有了笑意,已经被明显的忧心忡忡蒙上了一层暗淡。
        香芗听见那些古樟的声音空前的繁杂起来。只要有风吹过,几棵古樟就会迎风狂舞,仿佛龙须在止不住地飘飞,犹如飘扬的旗帜在猎猎作响!
        最后一条大蟒蛇——据说是蛇王,被打死卖了一个大价钱之后的某日,是突然的,仿佛仅仅只是一刻之间,空寂的黄龙山,便空前地热闹起来了!当人们发现整个黄龙山区域,耗子竟然泛滥成灾的时候,黄龙山山上密密麻麻的耗子群,已经将黄龙山写意成了一条黑灰色的长龙了。
        绝望的情绪让香芗的妈妈目光涣散,头发蓬乱,整天飘荡着念叨:“太多耗子了!太多耗子了!见什么咬什么!见什么咬什么!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到头哇?什么时候才能够到头?……”
        那是一个傍晚,香芗妈让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绊倒了。她倒下去以后,一群群的耗子立刻潮水似的,层层叠叠地包围过来,向她发起了进攻。密密麻麻的耗子在她的身上涌动,仿佛一团团灰黑色的厚云在不断地将她覆盖。
        瘦黑的香芗妈炸出着一声声尖叫,之后,突然以惊人的爆发力迅猛地站了起来,那一团团灰黑的云块随着她的站立,纷纷往下跌落。跌落的灰黑的云块,有些迅速向远处飞窜而去,有些却掉头作着更凶狠的反扑,也有的昂着头,小小的黑色的眼睛散发着锐利的光,在持久地盯视着。香芗妈跑动起来,只见灰黑的云团随着跑动带来的起伏动荡,在“扑扑”地不间断地跌落着。渐渐地,香芗妈的身后仿佛拖了一长溜青黑色的地毯似的,无数的耗子不断地加进队伍,跟随着她一起奔跑。香芗妈的脸庞发着青光,她奔跑着,后来她越来越像是一朵云在缓缓地飘移了。
        天上的太阳跌落到山后了,太阳跌落的部位,云霞宛如黄金一般璀璨耀眼,骤然明亮起来了。在碎碎的光影里,山冲河起了一声沉闷的轰响,浪花四溅,香芗妈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山冲河的水流之中……夜晚的黑色立刻波浪似的打过来了……
        香芗爸从此神经错乱,终日地,痴痴呆呆。

                   

                           三
     

        香芗真黑。黑得如同太阳晒制而成,又瘦长。穿着橙黄色的连衣裙,走路飘悠悠的,像一枝馥郁的郁金香。总喜欢回头一笑,清纯灿烂。
     
        这之前,最后一次这样回头这样清纯灿烂这样展颜一笑之后,她沉稳地对卡卡说,说等我啊,我要出去寻找,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就回来,一定回来!裙子下摆旋开,像一朵郁金香在缓缓绽放。卡卡问道,你去哪儿啊?找什么啊?香芗并不回答,或者是,其实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太阳被遮蔽的日子,香芗避开成群结队的耗子,走了。无声、跳跃、飘忽而去,像一枝郁金香在燃烧,升腾的火焰,明明灭灭。
       卡卡神往地远眺着香芗消失的方向。
       卡卡知道,香芗必定会在某个日子,以她独特的方式突然回来。回来的香芗必然手握神秘的处方,那处方或者是谜底,或者是答案。黄龙山被打静成一卧青山的真实原因以及过程,怪洞出现的原因和它所包含的意味,祖坟碑林为何松动以及耗子为何肆虐成灾,所有的疑惑都将可以真相大白!整个黄龙山区域的人们,在那神秘的处方之中,应该可以找到,一条通往幸福、温馨、和乐的生活之路。
       香芗应该能够找到她要寻找的东西。
       卡卡经常远望着黄龙山山顶的萧萧古樟。它们依然庄严着,孤独着,姿态跟以往一样的奇特着。也许,它们依然在不停地讲述着什么,可是,卡卡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很多个太阳被云遮盖的日子依然在阵阵雷雨中,良久默默。风儿从一操场跳跃的雨花上面吹拂过去的时候依然很低。可是,卡卡已经离开了那所古老陈旧的小学,已经不在其中任何一间教室里落座了。
       半道祖祖也已经很长时间不去学校的廊柱边晒太阳了。
       学校的操场上,潮水般的涌动着的耗子群,犹如黑灰色的云团一般。
        “
    祖宗留下的东西,有很多是根本不能动的啊!报应!报应!
       半道祖祖目光涣散,口里念念有词,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
    没有东西吃了!卡卡在一次路遇中有气没力地告诉半道祖祖再这样下去,我就会连一个疯疯癫癫的爸爸都没有了……他会饿死的!
        “
    吃耗子!半道祖祖狭长的双眼突兀地焕发出一种奇异的明亮告诉所有的人,吃耗子!……哪怕耗子是毒药,是灾难,该吃的时候,我们也要毫不犹豫地将它吃下去!吃不下去,哪怕是吞,也要吞下去!吃耗子,去!快去告诉大家!
       从烈火中缭绕出来的耗子的肉香,以极快的速度在村里飘荡开来。
       耗子群以很快的速度消减着,渐渐地,村里偶尔也可以拥有片刻的宁静时光了。
       一切,都在艰难地、缓慢地恢复着。
       卡卡静坐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卡卡的静坐换了一个地点。
       卡卡不去学校了,她已经毕业,学校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座位。
       卡卡去黄龙山山脚边的怪洞边,静静地坐。
       这种长久的静坐更好象是一份等待。是否是,为了等待香芗以及香芗有可能带回来的神秘处方?
       卡卡有点茫然。
        “
    不要等了,孩子。半道祖祖多次这样对卡卡说很多事情的答案或许就隐藏在它自己的运作之中。香芗到外面去寻找答案,也许可以找到,也许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只是等待。
        “
    我知道。卡卡说,居然笑了祖祖,我并不只是在等待香芗带回来的答案。我在等香芗呢!我想她了。
       半道祖祖摇了摇头,叹息着,慢慢地走开了。
       这样的一个朴素的夜晚,卡卡又一次孤单地坐在水声浩浩的怪洞边了。间或有几只耗子在夜色中惊慌地窜过,长长的鼠尾拖拉出闪电一般一闪而过的弧线。它们的气焰已经不再嚣张。
       在记忆里,似乎有好几个世纪没有在屋外的空旷地带呆过了。黑夜已经被忽略了太长的时间。现在,在黑夜里坐着,在屋外坐着,感觉上不是自己在时空里呆着,而是自己一直在原地呆着,一直没有动过,活动着的,是那黑夜和空旷。黑夜走了,屋外的空旷走了,现在,它们走得累了,又回来了。回来的它们轻轻地拥抱着卡卡,让她百感交集。
       可是香芗,却一直没有回来。
       从怪洞边往上仰望,那几株古樟像极了一丛巨人。他们都将手臂伸得老长老长的。那些手臂仿佛在共同往上托起着一件很重但无形的东西,风吹,雨摇,风吼,甚至雨打,雷劈,巨人们始终都巍然不动。那些绿荫浓厚的巨手旋转着角度,却始终不曾改变,它们那形如抱起着什么珍品的姿态。
       突然,卡卡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坚强得令人心酸令人不禁为之下泪的古樟,正在说话的声浪!它们正在说着一种卡卡一时无法听得明白的话语。
       敏锐的直觉告诉卡卡,香芗快回来了!明天,或者后天……
       卡卡的泪水奔涌而出。
       在泪眼模糊中,卡卡分明看见了一轮满当当的圆月,在远远近近汹涌奔腾浑浊不堪骚动不安的河流中,黑黝黝地,漂洗着,漂洗着,然后,亮晃晃地,升腾起来,升腾起来……
       好明亮的夜晚啊!在弥漫!在扩散!
       卡卡含着泪水,坚定的微笑仿佛一朵美丽的鲜花,在脸上缓缓地荡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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