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爆裂、开放、柔软
铺展着阳光下的阴影
这惨烈地白过的野棉花
在包谷草砍到后大坡的埂子上
大坡是故乡的
有时在等待粗糙的手指采摘
有时在等待拖着秋风奔跑
有时等待被乱锄挖下
混杂着荒草,还有蒺藜
被点燃成一些像水墨一样的烟雾
等待秋雨洗净黧黑的内心
像可以省略了的饱含水分的云朵
流淌在整个静谧之中。
2011.1.3
麻雀养育的冬天
没有牙齿,只有肉色的舌头
我们踏歌而行
你有时在黑色的电缆线上情语
抵达屋檐下已穷愁潦倒
黯淡了童年还能碾碎苞谷粒的小磨
夏天的时候,你还贴着竹林群起而飞
瞬间而息落在黄昏的暗处
为那些不懂事的喊叫甚至石子
现在,又到冬天
故乡的水竹早已开花
被人们连根刨掉
我只能寄居小镇的城乡结合部
只能以回忆与怀念让你复合
将你养育在秋天的诗歌里。
2011.1.5
拒绝
把所有的冬风关闭在门外
还是不能拒绝它撞击门的声音
窗外是昨夜的雨雾
冬天了,许多雨总是无声的下落
路灯下,像无数刺眼的盲针
有的掉落在暗处
2011.1.1
回来
冬天,回去,那里已是苍白的天色
那里森林公园的石阶已开始踏皮溜
枯草的一边已开始积冰
街灯下雨夹雪发着亮光
还有风中传过来的卖包谷饭、菜豆花的声音
补铁锅,修高压锅的声音
收烂铁巴、废书的大概回家过年去了
汽车的排气管拖着长长的尾气
人行道上的泥浆开始追上我们的裤管
夏天还躺在过道上的乞丐们
今夜准围着哪家的灶台打转
隔着窗玻璃上的水汽
回来吧,这是我生活的小镇
今夜,公路上还勿需挂链条
零下一度不算什么。
2011.1.2
寂静之声
最终许多音符还是奏响
像夏天的时候,那些还残存的叶子
秋风之后,诸多的桠枝凫出季节
开始回忆与怀念走失掉的果子
上空偶尔舒缓地扇动翅膀的鹰
还有转瞬即逝的滑翔
它们在时间中走失掉之后
许多背影也就转身
就像你在世间见过的许多嫣然一笑
多年以后,在它饱含艰辛的历程中
不会再有,一旦消失在空间中
也包含时间上的戏弄
而非真实。出于胆怯与恐惧
我们让世间看到一些空白与迷惘
或者忧伤与泪水
又是让自己回到无声状态
好让带来消息或者悲伤之后的诱惑
成为时空中惨厉的问号
电话
这样的夜晚可以寒风吹撤
还可以意外停电
我开始给你打电话
电话里说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过一会儿,又重拨。
你一定是电话调到静音上或者放在包里
你那个有点时髦的黑色的包
我黑灯瞎火的等待你看见未接来电
时间越来越漫长
夜晚越来越沉
什么也没有浮出水面。
2011.1.8
等待
瓦楞上的残雪
没入雪的白菜
春天到底有多远
是冰雪之后残风吹彻
还是阳光之中
香樟树翠绿的叶子
以及树下你那张不再忧郁的脸。
2011.1.10
镇雄,镇雄
冬天,又下雪了
有些车辆在转弯的地方
真的把持不住
凤翅山上的冰凌晶莹剔透
大街上仿佛听到
山坡上树桠枝断裂的声音
朋友,你是否到了车站
问清了票价
是否会停下来想
自己的时光和悲悯
在这里荒废了
2011.1.11
囚徒
以时间的方式
我们可以看透一些东西
诸如秋天的往事
诸如遁入时间的陷阱
诸如别人浇灌的爱情
这无异于那些枯藤上最后的黄瓜
无异于秋天蓝色的天幕上
唯一还会孤独的启明星
这并非偶然,沉默寡言式的呐喊
所有一切从心底发出的声音
近似秋天,一阵一阵的风吹过
等我回过神来
除了少许的白发
还有某些不惑的内心。
2010.9.21
日常游戏
又是在玩弄游戏
比如,放鸟人在晨光中的闲谈
也比如网络中无止境的攀升
为何所有的距离都订立在遥远
像白昼循环一样严密得没有止境
一个人在世间长了
也就知道一些生活的套路
比如问好,比如收割,
比如做饭,比如忘怀,比如爱
声音
那些往日还残存的
现在已经灰飞湮灭
没有人能将所处境地
报告给来世的幽灵
再一次听到声音:
“真实的话语
实为绝望的歌唱”
2010.9.29
聚会
20年后,在饭局的角落
你也不再注意我
直到我说出你的名字
你才回过神来对大家说
20年前,过于幼稚
居然能很直白地对一个人
表露自己,
而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
那个人就是自己。
2010.10.6
镰刀
一直以来,疲惫的身躯
迟钝的刀口,一次次的混迹于猪草之间
最后,秋天总算到来
才心扉敞开
将锋利的刀口对准包谷秆
它必须将它们放倒
赶在包谷秆还保持甜气之前
开始是一根,最后是一片
有时还得用新鲜的口水去
滋润光滑的刀把
好让秋风将这一切
带给不远处的炊烟
以好让晚饭的消息到来之前
一垛一垛的包谷草拥有相互依靠的机会
或者让那些无家可归的野草继续长老
以好让镰刀将内心的锋利
隐忍在归家路途的月光之中。
2010.10.5
麻雀
冬天再次来临
众多麻雀飞回房檐
无言的面对小磨上磨碎的包谷面
翅膀包裹着细小的爪子
等待我们进屋……
等我们吃完晌午
再次开门
呼的一大声
一群麻雀
瞬间
飞离了我们的眼睛
2010.10.6
菜花
一到冬天,菜花幡然醒悟
它前世今生的骨子里
流淌着金黄的欲望
和柔软得不能再柔软的速度
我们总是过分的相信雪地里
稀疏的雪粒反复衬托过一朵菜花、
一片菜地爽心悦目的微笑
直到冬天,我才醒悟过来
像梦见隔世的月光
在茫茫黑夜中忏悔
一个成都朋友说,在放学路上看见菜花
内心饱含着温暖
而我武断地说,卑贱的菜花
是否,我们都还能看见童年
那些铺展于我内心的菜花
在风中摇曳。
2010.10.12
姓名:朱江
地址:云南镇雄一中(657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