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月光一样白的羊，栅栏旁
嘴里嚼着干草，月光一样静
那快要落下的月亮和升起的太阳
是她的一双儿女。朦胧的村庄
怀抱鲜嫩草料，深浅的呼吸
把小小的心露喂养
这是多么早的晨啊，草尖上
最先醒来的那粒晶莹走了太长的夜
也没熄灭心头星光，掬着
星光的花朵，犹如守夜的母亲
一遍遍地说出：我爱。岁月深处
幸福正柔软地流淌
安静的村庄，安静地
如露的眼睛，道路从身体里穿过
人们走在村子里，像春天麦子刚刚灌浆
远近高低的树梢上缠绵着雾的白
蝴蝶，花朵，扑朔又迷离
谁飞谁开，都妆扮出轻曼的霓裳
早起的南风，在垄背上踩出
扭捏蹄印，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草木、虫子
啜饮着露水，守着寸土和缓慢的光阴
和村子里的人们一起繁衍，生长
早晨那么低，躬身贴近地面
嗅那经年不变泥土芬芳
一滴露珠，太微妙了
微妙到那么容易凋零，微妙到
一个归来的游子无法留住它们的
一点点影姿。一座村庄
就这样，在露珠的颤动中醒来
突兀着细微的花香
坡上的春天
坡上的青草刚长出奶牙
一只掉了队的野蜂，忽上忽下
忽远忽近地飞了一小会儿，便不见了
坡底飘过一堆白云
老山羊的咩叫，把这里景色弄乱了
那翘起胡须的唇，开始嗅到青草气息
牧羊人一方汗巾云彩般飘在头顶
拉长的歌声里，脚步流散着慢慢悠悠
仿佛，是在仔细丈量幸福的长度
风吹大野，大野正在返青
深藏内心的什么，比阳光明、比草尖亮
顺着冻裂的手，直暖到高飏的鞭梢
蓝色的牵牛花
白天，我路过一株藤萝
看到花儿一朵拉着一朵，穿着蓝色裙子
我奇怪，她们为什么不穿红色的呢
她们游走在河滩灌木丛间，仿佛
每一朵都被清澈的河水洗过
风吹来，远远地就能听到花的笑声
薄薄的香像梦中的鸽群
要去的地方太远，这些打开的翅膀
只能借助风的翱翔，放飞彼此
小小的花朵，蓝色的牵牛
今生的姐妹，前世的知音，除了爱
还有什么能让她们的手牵得更紧
一只蜜蜂停在花上
蜂针探入花心
蕊就流出血，殷殷的蜜浆
不是泪，也不是水
是一座春天的芬芳
为酿出哲理的纯度
一只蜜蜂奔波火焰之上
辛勤使它看起来像有孕在身的
女子，丰满而沉缓，迟疑而笨重
但她呼吸轻盈，翅膀轻盈
风中，正努力散发出什么
蜜蜂和花朵互为比喻时
春天像只大号容器，悄悄打开
把它们一起收藏
屋檐下的麻雀
住在屋檐下的麻雀
每天清晨飞出，在无人的
原野、山岗、树林觅食
天黑前飞回村庄，飞回巢里
雀们顾家恋舍，如同村子里的村民
起早贪黑，翅膀里掖着一团疲惫
他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筑巢
孵养、生息
麻雀从头顶飞过
足迹被天空收走了，天空
跟新的一样
人们在村子里走过，晃晃悠悠
影子像尘土，散开
没有了声音
作者：卜献华
地址：安徽省灵璧县行管局
邮编：234200
手机：13905674600
作者简介：女，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白蝴蝶》、《一朵花开在低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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