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
沾满泥土的,并且又矮了一截的。
梯子,竖立在一家人团聚的窗前。
我想起了无数个父亲。
清晨的光线中我看见了那挺起的腰杆。
晃动在火热的太阳上。
黄昏,瓜果蔬菜。
摆在我们面前。
没有一件东西比这更实在。
把太阳变成可口的晚餐,他。
在与太阳争斗。
却又在孤独的深夜蜷缩成一团。
抱着肚子,偷偷地发出让人担心的声音。
古老的习惯与观念,生活其实是树上的果实。
打梯子采摘,你何必要摘给他们:吃下。
而上下梯子的辛劳,其实是一次爱的失重。
春天,太阳
棉花球似的踪影在地面窜动。
我想舒展、疯狂,太阳。
请你清醒,全世界的人民为你祝寿。
如果你醒了,请你拉开萤帐。
别忘记种粮、种花,为我们铺好绿色的地毯。
当你听到欢呼,打开门。
柳条编制的贺卡、泥土播放的贺词,万里山河为你献上生日蛋糕。
花衣裳为你唱歌、风筝为你起舞,你是否被感动。
角落那苍茫围绕的生命,放飞了飘舞的风筝。
全世界高呼:生日万岁,愿你重造一片世界。
村庄的风
让它来的温和一点,这寒冷围绕的村庄。
春天不像春天,也许是一种考验。
那铺天盖地、狂妄的。
走了多少弯路,就像一个欺软怕硬。
在村庄称王称霸的北风。
你的沙眼,又有多少良药诊治。
冬春之际,你仿佛因为侵袭而疯狂的消瘦、苍老。
在村庄,多少容颜失去了春色。
就像林妹妹的到来和正常人一样容易心烦。
“实诚”的北风,剥着一代人皮。
这美丽的世界,风是否能带来希望
在村庄,多少头痛、腿疼、未老先衰。
好像遗传,逃不走也躲不过。
当风卷起,沙尘在空中乱飞。
孩子恰遇,细沙在窗上敲打,打向无法预知的今生。
西北之风
这不是南方的风。
不像水乡的姑娘那样,躲躲闪闪。
三心二意的风。
这是大西北的风。
不是抒情的风,它不习惯温顺。
在这里它不喜欢温顺。
大西北。
你的前方万马奔腾。
席卷而来:踏出一地惊世之景、惊世之伤。
花苞
阳面那角落里的花苞。
你为什么早早的怀孕。
我很想为你造好一个温巢。
要知道。这虚伪的春天。
那妖怪:风。
回来吃掉你的儿女。
沉重的出发
月亮溜的不见踪影。
每一个良宵找不到久久的对眸。
陌生的方向无休止的拨动黎明的美梦。
出发,孩子上学,上培训班,出发。
沉重的影子、极速的车轮,背上铺盖我们去打工。
一群一群的,如同被抛弃的婴儿,
在大街焦急的,等待一个城市的热情。
怀中紧靠着的家当。
告诉了他们的处境和需求。
一张张干了起皮的嘴唇和带尘的脸庞。
说尽了他们的所有。
一个“走”字牵动着他们安心的表情。
在此刻他们很想看到:这时,太阳爬上了额头。
在第八天刚刚抬头时。
一个温和的微笑叫他去上班、挣钱。
他暂时离开了等待。
他紧跟的脚步给家人捎去了信。
他忽然泪水哗哗,眼圈里冒出了一个晕倒的打工兄弟。
我听见有人说
牛卖了,家里最小的姑娘也早嫁了。
一个声音说。
我们尽留的就是这两条老命了,留在了那落了足有一寸土厚的棺材上。
所有的微笑已经死亡,那该死的楼房、婚事,该死的风气。
在我们没有足够资本安慰的今天,在我们走了却又惦念的以后。
不,就在此刻,那不用镢头、铁锹的低头。
狠狠地,为我们和他们自己挖好了一个硕大的坑。
与河流有关
河流不是河流。
与河流有关的描写已经死亡。
泯灭的内心疼痛的时候。
泯灭的神经系统慢慢断裂。
它已经乱吃乱喝,已经胡涂。
许多水草、鱼虾莫名其妙的消失。
石头不像石头, 散落的水潭:有毒
那书上的、远方的河流已成回忆。
鸟儿飞吧,我要从古老的钟声中要感受你的清脆、渲响。
我们的干部下队了
在笑里藏刀的春天的起点。
北风杀到陇东的大地。
陇东的大地依旧干枯,粪堆和牛车分离。
季节胡涂了,手塞的更深了,
一镢头挖不出一个玉米茬。
在水联川,在东边某庄某家的地里。
一群西装革履、年轻的人。
他们在做什么?在这大片的土地上,
他们干干的被挂在了蔬菜大棚的钢筋架子上风吹起来,
雪下起来,寒冷在他们的周围打起旋窝。
钢筋插向大地,他们也跟着朝向大地。
铁丝连起钢筋,钢筋打秋天的青年,
风来了、雪来了、我们的干部下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