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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唯安:母亲
    • 作者:杨唯安 更新时间:2011-02-21 05:01:10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236
      母亲走了,埋在山后的麦地里,每年麦地里的麦子熟了,我就会想起母亲。我嘴里啃着面包,却永远不会忘记面包的由来。
      母亲是安岳长河乡人,她嫁给父亲时只有十九岁。比父亲小整整十岁。在我记忆里,母亲身材高挑,偏瘦,但长得好看。母亲性情温和,心地善良。她和父亲相处的几十年里,我很少发现母亲跟父亲吵架,虽然家境贫寒,生活艰辛,母亲依旧像一枚生锈的铁钉子,钉在父亲左右,不离不弃。母亲为人处事的作风影响着我的一生。
      我出生那年,正值文化大革命,红卫兵造反的年代,家里经常揭不开锅。村里三百来人,那两年就饿死一大半。人死时,身体肿大像个大黄南瓜,找不到木板做棺材,就地掏个土坑将尸体埋了。生活最为艰苦的时候,村里人开始吃“石米”,“石米”是一种软性石谷子,不属五谷杂粮。这东西吃进肚里不消化,母亲常说吃“石米”挨饿,但屙不出屎来。我想就如当今人得了严重的便秘,拉不出屎,只好用手指头伸入屁眼内,一点一点地掏。
      我五岁那年,家里生活虽有好转,但仍无大米吃,每天吃老麦饼,吃得我枯瘦如柴,终于倒下了。我躺在凉席上,奄奄一息。母亲转过头去,对着沉默寡言的父亲说,当家的,你看老二肚皮都能看见肠子了,可能不行了。父亲不说话,摇头,一声长叹,走出门去。那时的我,三天三夜没吃一点食物,没喝一滴水。于是,母亲从门外找来一张黄篾席。我想只要我小腿一蹬,一口气接不上来,断了气。母亲就会用黄篾席将我裹了,悄悄地把我背上后山,挖个土坑,把我给偷偷地埋了。
      随后几天里,母亲一直守在我身边,拉着我的小手,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谁知七天后,我竟然奇迹般活过来。母亲说,这是老杨家祖上积了德,而我说,这是母亲给予我伟大的爱,给了我生命的力量!后来每次回忆起这一幕,我就会想起《活着》里的福贵,亲手掩埋他小儿子,那心酸悲凉的情景,禁不住潸然泪下。
      以至在后来的数年里,母亲一直认为我是三兄弟里身体最差的一个。因此,母亲时常把荷包蛋、红烧肉偷偷藏在我碗底。我发现碗里秘密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望见大哥三弟羡慕的眼神,我实在无法咽下去,拉起大哥三弟的手跑出门去,然后把荷包蛋、红烧肉分给大哥三弟。因为那时的大哥是家里主要劳动力,三弟读书需要长身体。
      一九九二年春天,是我家灾难性的日子,母亲得了食道癌。全家人商量决定,送母亲去川医动手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可怜的 母亲啊。在成都火车北站公交车站下车后,母亲说她要上一趟厕所,可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我和父亲着了急。原来厕所后面有一小门,那两天我和父亲几乎找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也没见到母亲的身影。娘,您在哪里哟!
      笫三天,我和父亲赶车回到安岳家中。我推开堂屋门,发现母亲正在屋内砍猪饲料。那一刻,我泪水哗哗流了下来。娘,您怎么不告诉一声,一人偷偷赶车回了家?娘说,老二呀,娘思来想去,还是不动手术好。你今年二十四了,女朋友谈了两年。咱家这几年只攒下六千元钱,如果动手术,不知要花多少钱,这不拖累你们后人吗?娘,您怎这样想。有病就得医治,娘只有一个,女朋友没了还可以再找嘛。老二,你可不能这样想,榕儿多好的姑娘,还是裁缝。娘,我苦命的娘啊,到了这时候,您还在为您儿子着想。那一夜,我彻夜无眠,躲在被窝里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我从县三医院请来一位医生,给母亲打上一针。然后,我租了一辆面包车,把母亲送到川医。五天后,母亲顺利地做了手术。我和父亲不分昼夜守护在母亲身边。一月后,我们回到安岳家中。此去川医就医花费三万七千多元,全是七亲八戚那里借来的。手术后的母亲病情并未好转,母亲喝点白开水都会倒吐。我想母亲真的为时不多了,离我们远去的日子越来越短了。本想给母亲做点好吃的,可她又咽不下。得这种病的人纯粹是饿死的。
      母亲一天比一天消瘦,精神一天比一天恍惚。我和大哥连夜赶制一架竹滑杆,第二天抬上母亲到村里到处走走,那时正是油菜花开放的时节,田野里金黄金黄的。好美哟。让母亲看看昔日的村庄、土地、庄稼、乡里乡亲。五月初一一点二十二分,母亲终于走了。临走时,已瘦得皮包骨头,像遗留在竹床上一张腊黄、薄薄的纸……
      三个月后,我和女朋友成了亲。那时的我一无所有。因此,至今我也感激岳父岳母,把他们的女儿嫁给我,了却了母亲的遗愿。每次打工回家,我都会去母亲坟头坐坐,摸摸坟头上的青草,捏捏坟头上的泥土。感觉亲切而温暖,仿佛母亲还没走,站在我身边,喊着:“朋儿,该起床了。太阳已晒到你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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