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
流浪从我的体内生长起来
她是一个富饶的孩子
一出生,就有许多人
看到草原
大海,一望无垠的沙漠
她是一个美丽的孩子
她有与青石板路相衬的脚步
一笑回眸的眼神
她有孤帆远影的寂寥的身姿
我怀胎二十年
渴望着像我曾经做的那样
摘下一枝腊梅
在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
把她也带走
我的小女儿啊,我多想带你走
却只能整夜整夜的梦见
你哭泣的脸:妈妈,妈妈
我是你第几个死去的孩子
《蘑菇往事》
听了整夜的雨声
寒冷捉襟见肘
我的梦里浮现出一个窗口
多个少年。寒风里颤抖的蘑菇
被吞噬的语言,思想甚至青春
几年后,重新想念一些人
正视一些事情
几年后,当长久的温暖被一场雨
轻易覆盖
我想回到原地时,原地
是一颗冻死的蘑菇
《致小梅》
雨水像马车,带走了一些快乐
过桥后,从撑伞的水杉到低矮的马尾松
我离鲁迅公园更远了
我离那个夏天的雨水,冬日盛放的腊梅花
更远了,可是,我离我的小庭院近了,虽然
它是空的;我离你的眼神近了
虽然它是静默的
隔着三省五省的距离
亲爱的小梅,我仍然是离你太远了
才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话
《倒春寒》
夜晚没有倒影,树上挂满了风铃
风满怀心事的吹动窗帘
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雪什么时候
会来?我走在街上
瑟缩的屋檐还挂着去年的红灯笼
一场欢喜的背后也许只有一场空,如今
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倒春寒
没有雪。那么多喜讯,我只愿意相信
今天的我和去年的我毫无差别
《我恰巧厌倦了人的生活》
世界到处都是喜讯,没有一件关于我
没有明月晓风,没有舞榭楼台,更没有
歌舞升平。没有一个人愿意停在荒年
点一排永不会亮的红烛。
从芜湖到上海,火车站的人来人往
最接近流浪的时候我不愿意喧闹,不愿谈及明天
不愿看见时间在镜子里袒露出丝毫茫然。
两个月了,打开多雨的清晨,眼睛闭上又睁开
睁开又闭上。如此反复:我只是恰巧
来到这里,恰巧厌倦了人的生活。
《面北的窗子》
1
春天来了,你依然紧锁着
像某个永远不会被打开的词汇
桃花开,桃花谢,桃花袭击了路人
的面颊,我仍然羞于打开你
2
没有日光照进来
一年四季,来过最多的是冬天
夜晚的风声。它说下雪了
腊梅花开了。你拉开窗帘
穿上绣花鞋,你说冷
你面朝春天,突然心怀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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