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西安文学界可谓好事连连:贾平凹写出了自己文学生涯中前所未有规模的长篇小说《古炉》,吴克敬的中篇小说《手铐上的蓝花花》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穆涛、第广龙等人获得第四届冰心散文奖;西安市作家协会在4月份成功换届;《美文》持续19年来的良好势头,不断探索,稳健前进,在海内外的影响越来越大;由西安市文联牵头的资助和扶持中青年作家项目启动并初见成效,而且作为一种制度以后每年都要坚持下去,更大规模的2011年度的扶持计划在2010年12月初已经开始落实;不同年龄段的作家,尤其是中青年作家状态活跃,新作叠出,成果喜人;研究和批评在既宽松又严肃的健康氛围中,不断深入地开展。一句话,2010年是西安文学发展的一个大年。
“一个作家是要有点野心的”
这是2010年11月13日贾平凹在宝鸡召开的陕西长篇小说研讨会上讲话中提出的第一个观点,我们恐怕不宜简单地理解为是贾平凹坦诚、率真的经验之谈。作家的野心是什么?我理解就是要写出前所未有的好作品,就是要在艺术上敢为天下先,就是要用文字建造自己的艺术王国。贾平凹的“野心说”,与其看做是他的夫子自道,倒不如认为是他文学抱负、艺术雄心的展露。贾平凹是一个言语短的人,说的少,做得多。不是他不会说话(最少从纸上来看),而是他不愿说,不喜欢说,当不少作家多年来反复不断地自我表白、自我解释甚至是自我宣扬的时候,贾平凹只是闷着头在写,在一部接一部地出作品,用不断拿出来的作品参与了中国当代文学近四十年来发展变化的全过程,昂首走在了同时代作家的前面。“野心”实现了就是雄心,有了“野心”或者是已经表露出来了但没有去用事实兑现就是吹牛。
2010年是贾平凹忙碌并大有收获的年份。耗时近四年的长篇新作《古炉》于5月份完成。这是贾平凹的第13部长篇小说,有64万字的规模,在贾平凹的创作历程上是前所未有的。该作已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当代》杂志2010年第六期已经开始连载,近期《小说选刊》也将刊发。散文《一块土地》获2010年“人民文学奖”。《贾平凹文集》计21卷由陕西人民出版社推出。为了给他写作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及收集材料、藏书等的方便,在有关方面的支持下,“贾平凹文学艺术馆”已在西安漂亮的曲江新区建成并交付使用。在写作和多种工作、社会活动的繁忙间隙,贾平凹还走访了陕南的十几个乡镇,到甘肃省定西地区下属各县跑了十来个大一点的乡镇,观察、采风和深入了解民间痛痒,并在《美文》《人民文学》《华商报》等报刊发表散文新作二十余篇。2010年8月份,在母亲去世三周年之际,贾平凹发表了深情的怀念文字。有了这么多叫人羡慕的业绩,贾平凹仍然是一贯的低调。前不久在一个会议上我碰见他,说你不得了哇,贾平凹回答:“这一年弄的事不多。主要是读书,写散文,不出国。”
《古炉》刚交稿,便引发了热议,几家传媒马上跟踪报道,还发表了贾平凹与李星的对话。《古炉》的时代背景是“文革”,作品中的村庄原型是陕西省铜川市的陈炉古镇。关于新作为什么叫《古炉》,贾平凹说:“在我的意思里,古炉就是中国的内涵在里头。中国这个英语词,以前在外国人的眼里叫做瓷。与其说写这个古炉的村子,实际上想的是中国的事情,写的是中国的事情,因为瓷暗示的就是中国。而且把那个山叫做中山,也都是从中国这个角度整体出发进行思考的。写‘文革’这一段,实际上是写中国人的生活状态。”之所以把陈炉镇作为作品中的村庄原型,作者显然有着“熔炼”的艺术寓意:陈炉是宋元以来耀州窑惟一千余年还在烧瓷的遗址,不熄的炉火晚上映红了全镇,极为壮观。整个中国不也是一个广大无比的大熔炉吗?就漫长的中国历史的角度而言,“文革”不过是一个瞬间,但从当代中国的层面看,“文革”是持续时间最长的政治运动,和我们当下的社会生活尤其是精神文化生活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而深刻关系,所以艺术地观照和思考此段重要的历史,是今天文化建设大题目中的应有之意。贾平凹在《古炉》的后记中写道:“是我不满意曾经在‘文革’后不久读到的那些关于‘文革’的作品,他们写得过于表象,又多形成了程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觉得我应该有使命,或许也正是宿命。经历过的人多半已死去,活着的人要么不写作,要么能写的又多怨愤……当年我站在一旁看着,听不懂也看不透,摸不着头脑,四十多年了,以文学的角度,我还在一旁看着,企图走近和走进,似乎却更无力把握,如看月在山上,登上山了,月亮却离山还远。我只能依量而为,力所能及地从我的生活中去体验去写作,看能否与之接近一点。‘文革’结束了,不管怎样,也不管做什么评价,正如任何一场人类历史的巨大灾难无不是以历史的进步而补偿的一样,没有‘文革’就没有中国人思想上的裂变,没有‘文革’就不可能有以后的整个社会转型的改革。而问题是,曾经的一段时间,似乎大家都是‘文革’的批判者,好像谁也没了责任。是呀,责任在谁呢?寻不到责任人,只留下了一个恶的代名词:‘文革’。”一个人的记忆,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也是一个国家的记忆。记忆常常让人们难堪,但遗忘特别是人为的遗忘却是一种耻辱。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托马斯·曼就撰文质问自己的国人:难道整个德意志都是受害者吗?难道德国人不该对那些世界范围内造成的罪恶负起自己应负的责任吗?难道每一个德国人不应该反思在战争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吗?托马斯·曼的诘问引起了全世界的震动和思考。贾平凹结合自己的经历和记忆,调动几十年的艺术积累和生命体验,用他自己长篇小说还未有过的浩大篇幅,艺术地画出来一个巨大的问号:“是呀,责任在谁呢?!”
评论家李星问贾平凹:“你通过对一个村子‘文革’全过程的记忆重现,要告诉今天的读者什么?”贾平凹回答:“告诉读者我们曾经那样走过,告诉读者人需要富裕、自在、文明、尊严地活着。”显然,这个嘴笨的人是经过长久地思考才有这两句分量很重的概括的。
“美好人性是支撑人活下去的理由”
当北京传来吴克敬的中篇小说《手铐上的蓝花花》获得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的消息时,西安和陕西文学界并未感到惊讶,朋友们真诚地祝贺之余,更多地是认为吴克敬获奖名至实归。吴克敬是一个勤奋得有点脸厚的作家。近五年以来,他出版的小说、散文、随笔作品集就有16种、300余万字,就这还不含他已经脱稿的两部长篇小说。其实,吴克敬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已享有文名,发表在《当代》上的中篇小说《渭河五女》使他饮誉文坛。此后有二十余年,吴克敬长期从事新闻工作,供职于西安日报社,任《西安日报》《西安晚报》副总编,在此期间基本上未涉足文学写作,涉及到文字的多是新闻。吴克敬在50岁以后,在工作之余,又拾起了笔投身于他钟爱的文学,以惊人的速度和大量作品引起文学界的关注,呈“井喷”之势,一发不可收,被评论家称之为“吴克敬现象”。前后不到六年时间,散文收获冰心文学奖,中篇小说获得鲁迅文学奖,还有陕西的柳青文学奖等奖项。《手铐上的蓝花花》《七彩哈达》《羞涩的火焰》《状元羊》等中篇小说先后被拍成电影,《新华文摘》《小说选刊》《散文选刊》等二十几种刊物先后对吴克敬的作品作了转载。
《手铐上的蓝花花》原载《延安文学》2007年第6期,是吴克敬“陕北系列”中篇小说之一部。作品写的是一个20岁的女杀人犯从陕北到西安的押解过程。漂亮、清纯的优秀高中生阎小样因母亲的突然病故,中途辍学,不得不放弃上大学的人生梦想,担起了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家庭生活的重担,继承了母亲的责任,照顾懦弱的父亲、头脑简单的哥哥和尚在少年立志求学的弟弟,管起了三个男人也是三个亲人的生活,含辛茹苦、任劳任怨自不待言。阎小样长得美貌惊人,民歌唱得更好,她的秉赋中有母亲音乐才华的遗传,加上学校音乐老师的关爱,爱美的天性让她走上了民歌大赛的舞台,而且一举夺冠。她不知道大赛有一系列的幕后操作,尤其是赞助谁出、谁给评委们发钱,她的第一名还涉及到若干人的利益等隐情。比赛第一名使她走上了苦难的深渊,家人在金钱面前低下了头,除了她的小弟弟,连她最尊重的老师也劝她顺从金钱。无奈之下她只能下嫁“支持”她的油老板顾长龙,豪华的婚礼后,喝得烂醉如泥的顾长龙被阎小样推了一把便撞死在了铁艺制作的大茶几上。如此一来,阎小样在极不乐意的新婚之夜无意识地就成了一个杀人犯。作品是吴克敬在《西安晚报》工作时,采访了一位女犯人,根据她的故事写出来的。在押解的途中,女犯人阎小样受到了人性化的对待,作品就是在叙述押解过程和倒叙阎小样遭遇两条线索交替出现中完成的。作品中陕北民歌贯穿始终,通过阎小样在不同情境下的演唱弘扬了这个独特的民族瑰宝,特别是因路匪在车上滋事停车后,阎小样站在山头上引吭高歌的信天游《老祖宗留下个人爱人》,震撼人心,不仅仅是作品主人公的情感得到了释放和宣泄,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情节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光辉,生命的温暖。鲁迅文学奖评委朱向前说吴克敬的作品有“文学的良心存在,文学的感情存在”。吴克敬自己在接受采访时说:“过去的蓝花花抗争,父老乡亲、政府都支持她。但是几十年过去了,新蓝花花的抗争,却被所有人否定。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弟,甚至她敬重的老师,都认为她应该顺从金钱。我也曾怀疑中国人的人性,但是我却在监狱里的蓝花花那里找到了一些温暖的东西。我还是相信有温暖存在,有这个时代的人性光彩。美好的人性是支撑人活下去的理由。”
吴克敬执著于对人性的艺术开掘,在近些年勤奋的写作中是一以贯之的。尽管猛一看他连续出了十几本书,内容涵盖面很丰富,但有个宗旨在每部作品中都可以看得出来,那就是对人的高度关注,对人的尊严、自由及内心感情世界始终自觉的艺术勘探。他写碑刻也罢,青铜器也罢,始终牵挂着这些东西背后的人,看重的是各类人的际遇和命运。文化、历史的表象后面站立着的是不同朝代、面目各异的推动社会前进的人,不论是幸运的还是悲壮的,不论是阳光的还是阴暗的。在审美追求的过程中,吴克敬无疑走的是一条康庄大道,以他的勤奋、好学、善思,我们完全有理由对他今后的写作寄予更高的期望。在2010年11月中旬召开的“吴克敬获鲁迅文学奖创作研讨会”上,与会的贾平凹、熊召政、王尧、顾建平等十几位作家和专家学者,从多个方面对吴克敬的创作作了肯定,尤其是对他坚持不懈地追求“人性复杂那一面里善良和美好的东西”,异口同声地给予高度评价。中文科班出身的西安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王军在研讨会上说:“作家最重要的品质是执著与勤奋。几乎每个年轻人都曾有一个文学梦,能够坚持下来的是极少数。与别的作家相比,按照投入产出性价比,文学不是发财和出人头地的捷径。克敬这30年坚持做文学,不是为了发财,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他讲文学是他的‘情人’,他把别人弄其他事情的时间都弄文学了。这种执著和勤奋,是他实现梦想的前提。”
蹈大方的《美文》
《美文》月刊自创刊伊始就备受关注。因为主编贾平凹的吸引力大,名家约稿纷至沓来,稿件太多,“创刊号”容纳不下,所以就连续出了四期的“创刊号”,实在是中国期刊史上的奇观。当时不像今天,编辑出版有什么策划意识,只是老老实实地编稿子,但约的是“创刊号”的稿子,又不好意思不践诺,无奈之下的行为却成了一桩美谈。
19年以来,《美文》坚持创刊时的办刊宗旨,不唯名,不论地位,不管作者是干什么的,只要是符合刊物要求的优秀稿件,都一视同仁及时刊发。这种做法,吸引和团结了数以千计的海内外散文作家,实际上为繁荣当代散文创作立下了有目共睹的汗马功劳。同时,主编贾平凹倡导“大散文”理念,意在清除散文写作过分明细的文体的畛域界限,荡涤小家子气的写作,拒斥无病呻吟、隔靴搔痒、搔首弄姿、小情小调、言之无物的庸俗作品,提倡和呼吁富于真知灼见、弥漫风云气、能体现时代精神的“为天地立心”的大文章。长期以来,《美文》秉持这一理念,尽管在具体的时间段或有调整、补充和更新,但大精神没有变,大方向没有变,像一个屹立不倒的巨人一样,其风格、其气度、其气象,虽经时间磨洗却越发鲜明、越发富于个性。到了今天,谈起中国的当代散文,《美文》已经是个不可小视的名刊。
2010年的《美文》依然葆有持续多年的良好势头,强大的作者阵容保证了佳作叠现,随着发行量的不断增加,杂志在读者和文学界产生了日益广泛、深入的影响。长、中、短篇散文的划分,不仅叫读者眼前一亮,而且在探索和尝试中稳步前进,趋于成熟,硕果累累。长篇散文中阎纲的“我是文坛30后”系列文章,直贴当代文学发展变化的真实历史,探幽发微,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有材料,有创见,富个性,真性情。鲍尔吉·原野的《花火绣》构思别致,情调浪漫而又直逼当下现实生存,语言绚丽而又幽默尖锐,感情饱满而又能肆意飞扬,完全可以看做是汉语言在散文的写作上到底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的成功实验,其思考之深邃,忧愤之深远,精神之飞扬,都可以认为是一部本质意义上的美文。陈峰的《宋朝士林将坛说》将一个文化灿烂的朝代的人和事活灵活现地展示在人们的面前,人文情怀和悲悯意识充溢字里行间,宋人的喜怒哀乐马上就和我们息息相通,历史的暗角或鲜见的史料给我们提供了一面鉴古知今的镜子,其厚实大器无疑会给当代的历史题材的散文创作以难得的启发和启示。格致的《婚姻流水》针脚细密,感觉敏锐,艺术个性独具;初看是家长里短,男欢女爱,平淡的日常生活,细读则角度奇异,直指当代青年男女的心底,撕开了当下人精神世界的困顿和窘境,有着可贵的艺术热度和探索意味。张瑞田的《跨过鸭绿江》连载,给我们打开了一扇新窗子,他写的是人们知之甚少甚至是陌生的朝鲜,通过他与朝鲜美术家的交往和交流,使人们在很大程度上和这个近邻多了一些了解和沟通,看到了几十年前中国的影子,语言既平实、节制,又能在具体的人、事叙述上收放有致,含蓄与清雅兼而有之。
中篇和短篇散文是《美文》的主体,作者多,优秀作品更多。限于篇幅,恕不在此展开谈,但有两点须提及:一是《美文》的视野开阔。《美文》是西安市的杂志,更是中国的,也是世界的。《美文》没有自我束缚,相反正好是放得很开,国内名家时常露面,国外作家也常有新作在《美文》发表,其全球视野和包容、博大的文化胸襟,引人注目。在此意义上,说《美文》是中国当代散文的晴雨表是并不夸张的,看了《美文》,就知道了中国散文的“现在进行时”。二是一贯关注西安及陕西的作家,为本地的文化建设默默地作贡献。仅今年像陈忠实、贾平凹、邢庆仁、张华、刘建军、阎琦、李宗奇、杜爱民、安黎、陈彦、李勇、李育善、吴文莉、王潇然、高亚平、高宝军、马召平等数十位陕籍作家的新作都先后亮相,这不是什么“地方意识”,而是要在这片热土上让《美文》扎牢、扎深她历史、文化和现实的根。笔者今年也有几篇习作在《美文》发表,我引以为荣。
《美文》2010年还举办了第二届“报人散文奖”,已经刊发了数十篇征文,加上联办单位发表的估计已有上百篇作品。2008年第一届征文的成功举办,已经给本届征文奖打下了牢靠的基础。限于2011年春天才能出结果,在此也就不饶舌了。另外,《美文》下半月刊,读者对象是中学生,发行量较大,中外拥有人数以百万计的小读者、小作者,实属一份纯文学刊物的光荣。
“群峰拱立才是最壮观的景色”
某种意义上来说,西安是文学的乐土。独有的、厚重的文化积淀,发达的现代科技,林立的高校及国内名列前茅的教育资源,长期以来形成了重文的氛围,作家在这里是受尊重的称号,而不似在某些地区是被嘲讽讥笑的对象。一代又一代的西安作家,甘于寂寞,不怕清贫,长年累月地跋涉在文学的王国里,乐此不疲。外地人都有点奇怪:西安的作家怎么这么多呢?
是的,西安人为自己的作家自豪!贾平凹就是西安叫得响亮的名片。叶广芩、吴克敬等就是挂在人们嘴上常说道的人物。第四届冰心散文奖揭晓,西安的获奖者成群:最佳散文理论奖有穆涛的《散文观察》;最佳散文集奖有张长怀的《长恨歌与仙游寺》、第广龙的《八盘磨》、范超的《土天堂》;最佳单篇作品奖有陈长吟的《莲湖巷》、耿翔的《马坊书》。仅以城市论,在全国恐怕是惟一的。在西安谈起某作家、某人获奖,多是一种淡然的口吻,这种淡然隐含的是一种文化自信,而文化自信的拥有是以不断地有作家、作品涌现出来为支撑的。西安市属各部门,下辖各区、县,在西安的部队、企业、厂矿、学校、医院等等,都有庞大的文学爱好者,作家更是无处不在。西安有众多的名胜景点,但到处都能碰见作家是最让人心动的新人文景观。西安有不少单位是作家成群的地方,市文联、市作协就不必讲了,仅西安日报社就有商子雍、解维汉、庞烬、郭兴文、杨立英、高亚平、刘小荣等几代人、共十几位人构成的长盛不衰、阵容强大的作家群,他们每个人都先后有三五本乃至十几本文学作品集行世,都是文学界的成名人物,不仅在西安地面上响动大,其中几个人已经在全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是非常值得深入研究的一个文化、文学现象。这种情形,在整个西安不是三家五家,而是十几家。
观察2010年西安文学的发展走势,中青年作家的不断成熟和勤勉,让人感到十分振奋!从他们身上我们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未来西安文学的良好势态和光明前景。穆涛每期都在《美文》上完成他的作业,“稿边笔记”是众多读者爱不释手的文字,一系列率性而谈的短制,常常能一针见血,貌似散漫的文字背后立着的是高屋建瓴的眼光,这个被散文研究者誉为“散文理论界的散打者”的人,在封二“看画”专栏中的文章同样是自由自在、才情毕现。王民权《掰开历史的皱褶》以史家的眼光打量民国以来西安的历史风云,如老吏断狱般的精准,文字中蕴含着不可遏制的激情和强烈的爱憎,是一部将学术思考和现实关怀融合起来成功的艺术尝试。刘小荣《最后的潼关》目光穿越历史和现实的时空,体现了一个青年学人的道义担当和文化骨气,趋于成熟散文家的气象呼之欲出。刘亚丽写诗26年,继散文集《一地花影》之后,2010年又出版了诗集《水晶香片》,这部她最好的诗歌选本,结出的是女诗人瓜熟蒂落的硕果,用诗行寻找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栖居方式。张晓宁的诗集《春天开门》,既有对新诗传统的承继,又不乏表现形式新锐的探索,是一个青年诗人对历史、民族、社会等重大题材智性的、诗意的体悟。安黎的第三部长篇小说《时间的面孔》新近出版,作品直面现实生存,体现了一个作家的良知,有罕见的艺术震撼力。在我看来,安黎凭借自己的创造实力已经毫无愧色地跻身当代中国一流小说家的行列。
文学既是作家个人的事,更是全社会的事业。在作家的勤奋、努力、创新的背后,各个方面的支持和厚爱也事关全局。《西安晚报》《西安日报》副刊对文化品位的持守,几乎不间断的各种征文、连载,西安出版社有意识地向本地作家的倾斜和扶持,西安市文联和作协制度性的资助和奖掖,多种力量携手并进,西安文学事业空前的大好局面业已形成。贾平凹在宝鸡会议上的第二个观点是文学写作不进则退!西安要成为一个现代世界的大都市,要进行有个性的文化建设,要呈现一座名城的精神气象,文学怎么可能示弱呢?朋友们,时代的请柬已经发出,历史的机遇已经来临,勇猛地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