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是给人错觉的作家,似乎是神秘、含蓄和梦寐的代名词。翻开他的作品之前,要对自己说:“准备好了吗?也许里面正有个毒蜘蛛等在那里。”这样,这个毒蜘蛛从95年的春天,一直睡在我的书房里,而它并没有停止吐丝,在其它的书中或是报刊的断章残片,总会看到那些丝丝缕缕的残丝,闪闪发光。
在冬眠的季节可以把它唤醒——在我混混沌沌的阅读习惯上,它就像水上勉的“桑孩儿”,强壮的可以爬出“土傻子的洞穴”,酣睡在桑叶上。卡夫卡是洗练的,从他自认为值得一提的《流放地》和《乡村医生》这两个短篇,可以得到这样的体验。
“我已经找到了你致命的伤口;你身上的鲜花正在使你毁灭……在这最不幸时代的严寒里,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赤裸着身体,坐着尘世间的车子,驾着非人间的马,到处流浪……只要有一次听信深夜急诊的骗人的铃声——这就永远无法挽回。”——在《乡村医生》里的这些句子,是洗练,甚至是明朗的。如果非要把卡夫卡弄得过于玄虚,也许就像《流放地》里的军官,津津乐道那架“不寻常的机器”,即便自己躺上去,也无济于事。再以他决定销毁、死后出版的《城堡》中的句子为例:“正因为她没有丝毫嫉妒,因此对K也没有任何企求,这对k来说都是无害的,所以他很高兴地望着她的蓝眼睛,这对蓝眼睛,既不媚人,也不虎人,而是质朴,坦率。”
语言,就是文学的通行证,就像写字,即便对于甲骨文一无所知,也不妨碍从中得到技巧的训练——更何况卡夫卡离我们并不久远,人们认为羞怯的他和那些语气自信的人相比,他的作品与他所处的迷茫的二十世纪,联系得更加密切。
阅读卡夫卡许多时候都会惊奇一个人的力量这么强大,在他的内心,整个世界都随之扭曲、变形,正像我喜欢的那句:广义相对论认为宇宙中的大物质会使时空扭曲——翻开他的书,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在发生变化,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每个细节似乎都在震颤——让人想起夯地,整座楼都在抖动,水杯里起了褶皱,但不是晃动,不用担心世界会坍塌掉。
这些不是理念,而是鲜活的形象,有人说他是用现实和虚拟的两种材料建成了他的世界,接缝处是冷峻的陈述和不动声色的再现。也许走进一个人的内心,也是有机缘的,在其它时候,或许不会感受的这样真切。在他的力量面前,人像纸片一样飞舞,毫无重量;又笨重地在流血,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那种力量似乎来自一个强大的磁场,但却看不到它的存在——是他的内心在发生作用,而不是表面的细枝末节。
其实,他是很易读懂的人,如果同样清楚他的思想源头和了解他生存的世界。一整夜,看着年迈的乡村教师和出于好意的年轻商人,在讨论发现这件事的后果,显然是不可以达成一致的,虚妄和固持己见,甚至那些天真的想象,在现实的铜镜面前,是如此的好笑;而那个变成棕色甲虫的旅行推销员,后背镶着他父亲抛来的腐烂苹果,干瘪地死去了——“仿佛要证明他们新的梦想和美好的打算似的,在旅途终结时,他们的女儿第一个跳了起来,舒展了几下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更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准备结婚、事业有成的年轻商人,在听父亲说过“我现在判你去投河淹死!”果然——“他悬空吊着,就像一个优秀的体操运动员;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父母曾因他有此特长而引以为自豪。他那双越来越无力的手还抓着栏杆不放,他从栏杆中间看到驶来一辆公共汽车,它的噪声可以很容易盖过他落水的声音------他松手让自己落下水去。这时候,正好有一长串车辆从桥上驶过。”卡夫卡在他强大的内心荧屏上,显现的是一段段伤心故事,并镶在心里面,像那个腐烂的苹果。
用百度搜索他会得到这样的词条:弗兰兹·卡夫卡(Franz Kafka 1883~1924)奥地利小说家。出生犹太商人家庭,18岁入布拉格大学学习文学和法律,1904年开始写作,主要作品为4部短篇小说集和3部长篇小说。可惜生前大多未发表,3部长篇也均未写完。卡夫卡是欧洲著名的表现主义作家。他生活在奥匈帝国行将崩溃的时代,又深受尼采、柏格森哲学影响,对政治事件也一直抱旁观态度,故其作品大都用变形荒诞的形象和象征直觉的手法,表现被充满敌意的社会环境所包围的孤立、绝望的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