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个句子写在纸上
它没有显现出来。我的兴趣在于
从外部观察一幢建筑物
而无意进入其内部
鸟被天空提升,翅翼的影子
仿佛仙迹。确实如此,没有一个字
不对我服从
我没意识到我的隐遁,我把脱下的壳
扔在了纸上
2009、9、28深夜
《一切起自心上》
拖泥带水
我从不斩钉截铁
风和日丽,一个人的身上
只应有一小部分被微微晒暖
我没有对谁说话
——我说“好呀”
那是风尘,那是江湖
一切起自心上
除了肉体的繁华,我从无
额外的奢欲
十年与一年有什么区别,与一夜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记得是否写过:“所有的事物含悲”
我能看见别的屋顶
肯定也有人能看见我的屋顶
2009、9、30
《露天电影》
在空地上。仿佛现实之外
那块布竟然具有如此的魔力
似乎是某个突破口
夜色中那么多双眼睛由此深入
(光影的天堂,是露水,是清风)
我说是是少年时期
不定期的黑夜中短暂的麻醉
2009、10、2
《中秋前夜,在草坪上看有人放孔明灯》
纸能包住火,我看到
克制的火焰,努力不透射到薄薄的红纸之外
夜色给了孔明灯最大的发挥的自由
它冉冉上升,接着在无垠的夜空中缓缓向西飘去
秋日的公园最集中地保存了夏日残余的精华
而我的身上
更可能有暮春的痕迹
人间有多少欢乐,或不欢乐
但它们都已从我的心上彻底地剥落
2009、10、2夜
《它仿佛在袋底处飞翔》
我从来没有明确地
去构思
但构思应该存在,它溶化在现状里
不着痕迹
它以自身之力,改变了现状
却不被我觉察
我坐看目力之外的一只鹰,它仿佛在袋底处
飞翔,永远没有袋口
2009、10、15
《我不能拥抱住自己》
一群马先是向一起紧紧聚拢
然后在我不经意间
四散而去
我是说雨水在另一个时间段
把我淋得透湿不堪
我的身躯,静默中,轻寒中,我不能拥抱住自己
2009、10、17
《疼痛的穴位》
我沉默地更换声音
其实还是一种声音
我不断选择角度
其实都是“自我”的角度
那些是有害的,但我不认为它们有害
我无力,但一点也不病弱
呵,我想遇到一个磁性的扫地者
他具有特别专业的精神
我不专业,可在一幢空空的大楼中
一下子就碰到了疼痛的穴位
2009、10、17深夜
《记太平湖、查济、桃花潭之游,并致汪朝晖》
哦,我更愿意恢复你的旧称:
太平县
我也更愿意恢复太平湖的旧称:
陈村水库;横穿而过的渡船上
是谁(可能是我)
在黛色的清风中融化
——可我没有消失,青山是我的肉
我恢复了我最惬意的
仿佛生命之前的状态
查济,我不愿任何人将我认出
岁月和美掺和在一起,有着令人
心颤的陈旧
哦,我更愿意恢复成水墨一样的土著
桃花潭,其实我远远地从青弋江大桥上眺望你
就够了
但我还是登上了怀仙阁
风吹骨头,骨头最先成仙
2009、10、18
《我没有涉足之处太多》
我没有涉足之处太多
——不是“没有”,而是“不”涉足
我常轻扣自己,是否守口如瓶
豹子,雪
它有一双昏倦但却刺人的亮眼
它情欲的身子毫无保留地展开
但它再没往前扑去
退后一步,前方的秘密永远是秘密
我知,是因为
有太多的不知
2009、10、20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