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的阳光,空中流泻着,叶面停栖着,身上沐浴着,地面荡漾着,张扬地展示着直白的诱惑,趁空中有不知名的鸟飞过时,咬一口阳光,把个温暖谐和美丽喂饱了整个中午。
鸡半闭眼蹬起一只脚,缓缓打开半边翅膀,侧卧墙根沙窝里晒太阳,悠闲得时光似乎停顿了。
白鹤单脚站在树梢,站累了又换上另一只脚;树影投在地上悄没声儿的移动着。
小花狗趴在地上,头贴在地面,听见响动抬头竖起耳朵,发现没有什么又闭上眼一动不动。
爬上墙的丝瓜开起了花,黄黄的,象吹响的喇叭,有蜜蜂在花蕊中忙着。
院中一树花静静开着,叶片绿绿的,香味淡淡的,似一幅立体插图。树脚边有几株无名花,小小的花朵,窄窄的花瓣,瘦瘦的花茎,娉婷摇曳。树根处卧着一只麻鸡婆打开半边翅膀晒着太阳,见有人进来一点也不惊慌。有只花猫不知是见了人来还是其它原因突然窜上墙,倒把人吓了一跳。最显眼是一根尼龙绳一头捆在窗棂,另一头穿过院坝拴在围墙木桩上,上面晾晒着花花绿绿的尿布片风中抖动。
原在阶檐口的石磨,磨子磨盘各自清冷躺在院角,上面放着背篼箩筐,一架水车在牛圈上放了好多年没用,车叶子上满是灰尘。看来以后也难派上用场了,也许搞个农具博物馆还有点收藏价值。
三嫂打开窗户,拉起窗帘,有对话声音飘过来:
“隔壁生个啥?”
“说是扛车子的。”
“卖啥关子嘛,是扛纺棉花车的还扛水车的?”
“扛水车的。”
三嫂知道相邻人家添了男丁,坐下一边飞针走线打鞋底,一边不时还瞧着屋里电视,脸成了喜怒哀乐晴雨表,不知她会不会想起走远了三哥?
巧儿扶出白发苍苍的奶奶坐在大门口椅子上,先给奶奶洗脚,再剪指甲,然后用牛骨头梳子梳头,风走过小院发现阳光在笑。
腿有残疾的堂兄从田头回来,将草帽锄头挂在墙壁上,端起薄荷茶咕噜咕噜喝个底朝天,小花狗摇着尾巴过去舔裤腿,坐下便裹上叶子烟,抓过竹蓝继续编着,篾条抖动发出悉悉梭梭的声音,编着编着打起盹来,口水沿竹烟管下滴。
人精阿三抽架凉椅斜斜躺着,脱掉鞋袜双脚搁在小凳上,一把小电扇送着凉风,偶尔支起身子喝口茶,先包在嘴里涮一圈再慢慢吞下,喉管响起咕噜一声,爽意绽放脸上。间或转过头笑嘻嘻瞟一眼邻居两老头下棋一个要悔棋另一个手按棋子不准悔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儿。刚才还在院角学种瓜的小儿突然跑来,拉着阿三衣角索要树上啼叫正欢的鸟儿。
水牯牛卧在牛圈半闭着眼在回嚼,阿牛牵它到河边去滚澡,一出院门便翻身骑在牛背上,牛蹄踩在石地坝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半截院子似乎都听得到。太阳光仿佛被阿牛和牛挤得动了起来,整个村子荡着波光。
村口,镜头摄下一幅幅人物缀成连环画。
一位捆着围腰的村姑端着食盆撒粮在喂鸡,一个汉子戴着斗笠在河边牧放鸭子,一老汉蹲在树下吸着叶子烟,一调皮小孩摘朵莲叶作伞正得色走着,听大人一吼扔下莲叶拔腿便跑,洒下一路银铃声。
一小伙徘徊小桥上,桥下姑娘洗衣老盯着水面不抬头,原来奥妙在水中看郎情更多;不远处一邻家多情女孩在玻璃窗前痴痴看着,把满脸羞涩写成红云,脸颊贴成了一朵窗花 。
一间教室里,小脑袋,圆脸宠,枕着书包,枕着手臂,睡意像花蕾悄然绽开;一颗石子飞出,赶走了吵闹的的小麻雀;一座小山似的作业本后,响起老师“沙沙”笔声。
一缕阳光盖在打盹的满是泥浆的帮工者身上,路过的人们脚步轻轻,怕弄出声响惊醒了歇息的劳动者。
这当儿,蝉鸣叫着,嘹亮的声音像梳子梳过村庄,梳过田野,梳出安静平和,把整个午间的甜蜜放进白云里,灿烂着生命的丰盈。而璀璨阳光放胆将午间画页装订起,让风儿任意打开阅读,不知这个创意可不可获奖?
曾祖利,四川省武胜县人,当过农民、教师、县府秘书、狱警,在报刊发表散文70余篇,出过散文集,现供职武胜县公安局。联系电话:15982640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