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的夜晚,因为换了住宿场所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中有了身若浮萍的飘零之感。故乡、异乡,在往往复复的历程中,于我而言渐渐变成模糊的概念。
一位朋友在一座陌生的城市暂时安身,秋天的夜晚,独步街头时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异乡之感,他说:什么叫异乡,就是在这座城市里你找不到真正能与你对话的人。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我所暂居的异乡还是异乡。虽然,这里有吃有喝有寓所,我基本上可以衣食无忧、睡得安稳,眼前也渐渐有了一些看上去不陌生的面庞,可是,在这座城市中,没有人知道我的悲喜,一天一天,五六百天过去了,我一直没有可以与之对话的人。
那位朋友曾经还说,感觉自己对谁都不是那么重要,无论是对于家还是对于故乡。他说得不悲凉,我听得却悲凉。
我想,一座城市之所以让人认为它是异乡,就在于,在那里,你对谁都不那么重要。
下班的路上,遇到了小兰,她叹息着: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年了,可是,还是觉得这里不是家。在这座城市中,她读书、结婚、生女,在我们这些迟到的外乡人眼里,这座城市与她息息相关,然而,她还是没有踏实的故乡之感。
别人的城市,我们一天天路过。漂泊、游移或者流离。遇不到那样的地方,遇不到那样的人,与我们的心丝丝入扣。
后来,我再读席慕蓉的诗句就非常感慨: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朋友说,有月亮的秋夜,那如水的月华令他不忍关上窗子。异乡的无数个夜晚,也曾相遇一地月光,我总是不开灯不关窗亦不高声语,只是静静地在月色中坐上半晌。有时候,邂逅的只是弯弯的一痕月牙儿,却也有着别样的相思,到了异乡之后才真正明白,月亮最能令人生出思乡情怀。
刘若英的那一首《后来》开始唱遍大街小巷之时,许多听它的人已经走到了后来。虽是淡静的低吟浅唱,虽是阴柔的千回百转,却如一粒石子,激起内心无限波澜。我一直觉得,那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现代版本的诠释,又是“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惋叹。
后来,我们每个人都丢失了初衷,失去了故乡。在路上,许多人走得太久了,没有办法重返地理意义上的故乡。在路上,每个人都走得太远了,没有办法回到心灵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