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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聪震:瓦花
    • 作者:刘聪震 更新时间:2010-11-29 03:40:20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564
            在我的写字桌前放着一张我用作照像“样品”的摄影图片,我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它,我一看到它就想起一些事情。 
        这是一张我给它取名称作《瓦缝中的生命》的艺术小照。它是我在1996年10月17日那天中午光线最好的时候,专程骑着自己的那辆人站在上面也不致晃倒的“永久牌”加重自行车,我站在自行车后架上才拍摄到的。从艺术的角度讲,这张照片也许还存在着严重的缺陷,我清楚地知道此照由于光线太强,远景有些虚化了,不过它所表现的主题我倒以为还是比较“明确”的,并且它也不乏含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在里面呢。在这一张图片中,画面上那大致成纵向排列的四列瓦脊占去了较多的成像空间,而在瓦脊与瓦脊的连接处却是大片大片的密集而茂盛的植物——“米籽草花”,可在远处几乎全是植物而并无屋瓦了。瓦缝之中能长出那种攫人心魄的“生命”,我始终认为那是一种了不起的植物,它实实令人深深地感动。可是,这张照片在拍摄地无锡却一直没有得到发表的机会,为此我很感婉惜。我将它出示给一些身边的朋友,朋友们倒并不认为背景虚化,说“反正是能表现你所说的那主题了,只是在这样的一个发达地区,你那个主题与现实政治不大合拍,如果放在内地倒是很有发表的可能”。我很以为此种观点的正确,也就冷却了在拍摄地发表这幅照片的热度。但是我仍然不甘心放弃这个难得的“素材”,就打算把它变成一个“文字”稿件来发。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一年,次年的同一个时期,在米籽草花盛开的那个季节我终于将它变成了一篇“社会新闻”,经编辑改动,以《百年瓦屋“长”瓦花》发表在《锡山日报》1997年10月7日第三版“村头巷屋”小栏目里,今录全文如下:[本报讯]进入金秋十月,一种长在百年老屋瓦缝里的花在东埠镇拥宪村的一些陈旧瓦屋上纷纷长出,它红里泛白,引得路人赞叹不绝。这种花俗名叫瓦花,是一种非常珍贵的植物。它异常耐旱,其耐旱能力不亚于仙人掌和宝石花。有趣的是,它的叶子很像宝石花,而整个花身为圆锥状,花高15-20厘米,成片分布。瓦花主要靠食草籽的鸟类传播,由于瓦屋老房日益减少,这种花已不常见。(刘××) 
        值得说明的是,这个小稿内容也经编辑同志“修改”过了,只是话还是通的,在用稿之前一位编社会新闻的女编辑还专门打了传呼给我,询问了一些情况。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的传呼的,我告诉了她自己拍有此植物照片的情况,让她随便处理(指文字改动),末了她还说:“有稿就寄来,欢迎多写”!我写“新闻稿”有报社人给我打传呼还是第一次,按理“小事一桩”,问与不问都无紧要,她问的中心是“准确”的地点,而我总觉得自己是写的非常清楚不过了。 
       “社会新闻”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这篇小稿也不例外,在稿子发表后我还没有看到的时候,忽一日一位以前我就认识的姓孙的同志,来到了我的住处,我甚感意外,他言明了我写的一个“什么花”,自己怎么没看到,说电视台要来拍电视叫他给引路,我没有好声气,说自己写的东西是真实的并拿出照片让他看了,我故作很生气,愤然道:“不要掺乎别人的东西,就是我写得再不真实也与你无关嘛,你又何必了。如果是你写了这个东西或者是别人写了个什么东西,我是绝不会过问的,太没意思了!”大抵是我表现得有些烦躁,当我心中平静了又邀请他去我的办公室坐的时候,他也就找了个借口便不见了。 
        这位孙氏,我是素有些想法的。此人开着一个照像馆,成年不在家,在照像馆把门的是他那老父亲。这里好象并没有什么生意,因为本镇别人还开着一个很大的照像馆。他在自己的店门前挂一个某报社广告代理的牌子,大抵他是既跑广告又写新闻的。他的名片也跟人不一样,背后似乎还写着“欢迎提供新闻线索”的字样。有些人写稿很有意思的,他们大抵是为了“名”,从不在乎什么“稿费”吧,我看过其人的一个稿件,那是他专让我看的,稿纸上并无作者“地址”,而字写的怎么说呢,那不象一个“从文”者的字,语句也好象并不是一个“写稿”者的功夫,然而,他也还写稿,偶尔也能刊上篇把子。但我总觉得他写稿实是太费力了,可他并不失望还是在干“通讯员”这一行当。他爱在胸前挂一架照像机,有时候报社召开摄影通讯员会议他也参加,可他从未发表过什么“艺术图片”,也好象并未发过张把子“新闻图片”。我总觉得——不,决不只是我,很多人都觉得他那是鸡跟着鸭下水仅是赶热闹而已。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吃饭喝酒,走东逛西,吃了喝了,挺是热闹,真是瞒好的。一次我也曾问过他,本镇的那个自由撰稿人汪某怎么样,他回答“别人对这个人是很有看法的”。我想这里面是包函了他自己的意见吧。汪某是一个以写“言论”为主的优秀通讯员,产量奇高,也兼搞其他新闻式样,只是不拍照片。他的文字已是一些编辑同志所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了,而孙某对他不屑一顾,我也是有看法的。只是,他确实耳目很灵,那报社与电视台的朋友也多,新闻单位的人马来单位,请吃饭他往往总是被同时接待的。我与他的交情也就是这么个“以饭会友”的交情。别无其他。在这以后我也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那电视片大抵也没有人来拍。是的,现在我终于有些领悟,房顶上的屋瓦沟里,本来就是长耐旱植物的地方,那儿如果长出些水稻也就不和谐了,而瓦缝中的“生命”也谈不上什么可贵,假如把它扔到正常的大地上,它反倒是不能将命活下去了。 
        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命个体,都有其自身发展与存在的特殊规律,谁如果违背了它,那么就很难于旺盛地去成活。人之一生,生命十分短促,我想,找最适应于自身发展,对造就自己有益的道路去生活,那才是最最好不过的。瓦花,你就生长在房子上的瓦沟里面吧,因为你最大的能耐就是生长在干旱处。你不要盼望太多的雨水,雨水多了,一定会影响你伟大生命的形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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