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蚊子

哀乐响起
忙碌的蚊子加入唢呐
与军乐的交响中，吹奏只有死者
才听懂的
赞歌
 
它一袭黑裳
没有表情，伸出送行队伍
一样空洞的吸管
总目睽睽之下把它伸进骨灰盒上的那面旗帜里
吸取死者最后的荣耀
之后停下来回头
暗笑

 
2、梯子

差不多忘记
你我之间，还搁着一张竹梯子
它身上积满厚厚的
时间灰尘
我顺着陡峭的记忆
一步步爬下去，还听到吱吱的叫声
心想，别怕，抓住它
双脚还是不住的
打颤
 
底下黑咕隆咚的
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梯子可靠吗

 
3、医疗事故

你血脂高
血压高、胆固醇高
 
你高碳生活
生病。我送你去医院。这里的医生怎么会
把我麻醉了。剖开
寻找病因
吸氧、挂点滴、化疗、吃药
转移痛苦
 
我是小白鼠吗
难道医药费用，还要叫我
买单啊

 
4、一条蜥蜴

干燥
闷热，土地庙起火了
一条蜥蜴。它慌乱中的尾巴，被坍塌下来的土地爷
压得死死的。它选择断尾求生
逃出火势之外，看见
提水桶的
我
 
又跑回去

 
5、三角形

你与秋菊
之间，桃花开了。开成三角形关系
她们两点曾支撑着
你这个屋脊。时值春天
桃花一步步逼近
逼得你退到零角度时，秋菊最终
被挤出三角形
之外
 
房子倾斜了。这不是三角形
定义问题

 
6、长短

你说：
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长
那我坐一趟飞机
经东京至纽约
再返回上海。花开花落之间，周游世界
把你几辈子的
路
都走完了
 
这不是简单的
长短问题。一阵风过去，又如何丈量
我与你之间观念上的
距离

7、寄语鳌江

之一

攥住，别松开
就像小时候我们攥住风筝的线一样
攥住青山寺的秋天
 
另一只手攥住
鳌江水系。机遇是稍纵即逝的回音
一条金鳌蹲在
传说中的某一个浪头
攥住，让它连接着我们的
历史和未来

 
之二

吉祥路的
麻将声有磨损的苦味
时间与石板路一样光滑
摔倒的人，带着愧疚，赶快出发吧
动感列车已开通
你的两只脚不可能同时踩到
同一条河流

 
之三

昆鳌塘河
在你体内冷清了许多
二十年来，没见过一条小客轮从门前驶过
如果手再伸长一点
还能抓住船舱内三十六行
南腔北调的吆喝声
进城吗

 
之四

鳌江公园身段柔软
在铁器等外力的敲打下，凹下去
凹在我们记忆深处，像一个越发精致的鸟巢
曾经的鸟鸣是绿色的
可以在古鳌头
自由流动

 
之五

时间也会折旧的
褪色的。一百年来，像披在你身上的衣衫
一代代人不断的在你腹地
给你添上经纶
绣上春色
绣出一朵生机勃勃的
红牡丹
 
我已听到了蝴蝶
翩翩的叫声

2010年1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