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同光:人生无处不相逢
- 作者:王同光 更新时间:2010-11-26 02:24:08 来源:东方文学网 【字号: 大 中 小】 本条信息浏览人次共有1315次
今天上午,我家来了一位不算太熟悉的客人,他是我的闺女婿马丙才陪同来的,客人是丙才近门的三舅,名叫石兴良,是我县一个村庄的村民。他的来,引起我们对26年前发生的一件往事的回忆。
石兴良的回忆:
那是六七月份的一个炎热的上午,我从江苏省连云港市当兵的地方坐汽车回单县探亲。当汽车走到沛县一个叫河口的小站,上来一位年约50多岁的农村妇女。车上人很多,他刚上来,还没站稳,车就启动了。妇女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我当时23岁,正处年轻,就慌忙站了起来,给她让座。她觉得不便打扰,就没有坐。汽车在高速行驶着。妇女像是身体不适,眉头紧锁,还不时想呕吐。我就硬拉她坐在我的座位上。她有些抖,像是有病,我一手扶着座位的上沿,一手扶了一下她,关切地问:“你怎么啦?不要紧吧?”她说没事。又走了一段路,我发现她像是很难受的样子,一会儿,就吐了。周围的人有的趔身子,有的捂鼻子。那时也没有塑料袋,我就从身上掏出卫生纸递给她,她擦了擦,说:“谢谢。”抬起头对大家说:“对不起了。”汽车开到单县东关外的一个三岔路口,我下车,她也下车了。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扶着她下车。下了车,她就坐在了树荫下。我关切地问:“大娘,你去哪里?”妇女回答说:“我去二中,东关有我的亲戚,离这里很近。”我说:“东关也有我的亲戚。”我急着赶开往我家乡的汽车,不便久留。当时认为她是中暑,就买了两块西瓜,一块让她吃,一块往她头上抹,想着给她消暑。我把她交给一位家住东关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妇女,就匆匆走了。
我老伴儿的回忆:
那年麦后,我从老家沛县农村来单县,我的四个孩子除大儿子在外当兵,都在单县跟着他爸上学或工作。大儿子出去当兵已经三年了,我整天挂念他,想他想得就像得了病,成天晕晕乎乎,加上繁重的农业劳作,我瘦得皮包骨头。夏收夏种的任务完成后,我就凑一时的闲空,来单县看看孩子们,免得我在家想得心焦。我在河口汽车站上车后,一看车上人很多,根本没有座位,就站在了一位解放军的座位旁边,心想见不到当兵的儿子,见了军人,也是亲的。谁知我晕得站不住,幸亏这位军人让了座,不然我就得摔倒。身体弱,加上晕车,不久我就吐了。这位军人又是扶我,给我捶背,又是找纸给我擦,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等车到单县东关外,我该下车了,这辆车不进站,凡在单县下车的,都在那里下。谁知那战士也在那里下车。他小心地扶着我,给我拿着包袱,下车后又让我坐在卖西瓜的摊子旁,给我买了两块西瓜,一块让我吃,一块用来给我擦额头,为的给我降温。 我只觉得晕乎乎的,有些发烧。我在迷糊中听到他为了赶车,把我交代给一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妇女,把我送到东关我的亲戚家,他就匆匆地走了。按照我说的闺女的名字,那位大嫂把我送到我闺女家,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我才醒了过来,才认得了我的闺女和我的女婿马丙才。在汽车上遇到的那位好心的军人,当时也不知道是哪里的。
我的老伴儿的回忆就到这里。我的女婿马丙才接着说,当时婶子(我们这里过去称岳母为大娘或婶子)病得不轻,好像神经方面有些不正常,看人时眼总是直直的,连他的女儿和我也不认得了。我就赶忙去叫我的大舅,他看这样的病在行。我骑摩托车到了大舅家,见在外当兵的三舅回来了。我问,三舅什么时候回来的?三舅说今天上午。我说明来意后,三舅好像有话要说。但因急着要给婶子看病,我就带着大舅回城了。大舅给婶子看后,说是婶子受了惊吓,开了药方。吃了药就慢慢好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了很久,石兴良转业了,在村里当了村长。 有一年我闺女盖房子,我到了她家。正好她的大舅和三舅石兴良也去了。饭桌上说起他那年从连云港回家探亲的事。话越说越明,他在车上遇到的那位妇女竟是我的老伴儿。我连忙端起酒杯,为老三石兴良和他的大哥敬酒。以后,又遇见过一两次,今年中秋节还和他们弟兄几个在我亲家喝酒呢。
这一晃就是26年过去了。石兴良整天在家忙他的事,当了20多年村干部,退下来后就是腌制辣椒,生意做得很红火。不知怎的,最近二三年,石兴良萌发了要见见我老伴儿的意念。约了几次时间,一直没能如愿。直到今天,才算是如愿以偿了。他俩见了面,我老伴儿根本不认识石兴良。她说那时他的脸是漫长的,瘦瘦的身材,和现在一点儿也不一样。是啊,现在已经小 50的他,哪还会有20多岁时小伙子的模样呢!倒是石兴良认为我老伴儿还有那时的模样。
饭间,我们在一起谈笑风生。不为别的,那26年前的一遇,就多少带有传奇色彩。要是当时我老伴儿说出东关的亲戚是谁,说出闺女或是女婿的名字,石兴良说什么也得送她到闺女家,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人生无处不相逢。虽然是亲戚,话没说到一定份上,就不知对方是谁。事情也巧,幸亏遇见了石兴良,不然我老伴儿也不知何处下车,下了车往哪里去?说不了会出什么问题。但就这么的一次萍水相逢,很久都没有揭开来龙去脉。就这么在车上相遇的俩个,本来应有机会早些见面,却被推到了26年以后。
任何事情都不是单纯的,都有各种情况,都有它的阴差阳错。但人是感情动物,说不了什么时候,会让事情进一步圆满,总会有如愿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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