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的诗作在上世纪80年代曾风靡一时,它的简单纯净,自然灵动,常能让人怦然心动。作家出版社新近出版的《席慕蓉诗集》按其写作时期和在台湾出版的时间顺序编排,可清晰地看到席诗从内容到风格的转变:早期她多写爱情、自我的忧思与喜悦,风格婉美抒情;中晚期则多写乡情乡愁,写“对久远的美好的已经消失了的事物的追念”,写对生命、人生以及人类的思考、体悟,风格更为清净高远,悲悯通达。在迢遥的岁月中,诗人从心底流出的诗句不仅给世人带来了精神的财富,也使诗人自身的人格一步步成长博大。所以,尽管人们总是“径拿席慕蓉的诗,来做多愁年岁的安慰或者重寻旧梦的触媒”,而对于席慕蓉自己来说,写诗只是自身的需要,她说:“诗歌是我的痴狂”。
值得一书的是,不管她的诗集留下了怎样岁月的痕迹,有了怎样的变化,她的诗却永远保有一颗初心,永远纯真美好、明净自然。这种风格既使她得到众人的追捧,也招致一些非议。但我说,这是她最可贵也最难企及的品质。她的简单绝不是简陋,她的朴素也绝不是匮乏:“可是 谁又比谁更强悍与坚持呢/是那些一心要到达要完成的人/还是 终于迷失了路途的我们”,“一直忘了问你/在皮影戏里最曲折动人的剧情/到底是光 还是那影子”,“我需要有足够的智慧/来决定/幕落的时间”,“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在这里天地光明,在这里移山断流,在这里“诗也简单,心也简单”,仿佛和风细雨,一念而成,然而我们却禁不住地战栗,甚至泪流——这是一种蕴含着无限丰富、浓郁、繁华的简洁,是历经了万千体悟、万千证悟之后的本真,是一种低调的奢华。而她的这种明净与超越,绝不是可以轻易得来的,这是她的成长环境、教育背景和天赋颖悟等各种因素综合决定的。
这套书的另一个亮点是,每本书皆配有席慕蓉亲笔所绘的针笔插图,读者由此可领略到席慕蓉各个时期针笔画的风格。我们知道,席慕蓉14岁起就致力于绘画,她是专业画家,至今她的主业仍然是美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