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秋是从一场盼了很久的夏雨中来的。那场雨后,秋的脚步便款款地从老态龙钟的葡萄枝藤上飘逸而过,悄无声息地潜到窗外的池塘里去了。
今秋在池塘里是这样的:许多草叶都黄了,那高而密的苇荡便翻出一层又一层洁白的飞絮,落在水面上,会流动,会闪光,就像许多白色的星星。但有时秋还觉得太寂寞,于是有成群的鸟儿停在苇叶上,叽叽喳喳;于是有成片粉色的水蓼花开在水湄,热热闹闹。
秋的天空是从淡泊旷远的山坳中来的,异常清新;是古人写“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时幻化出来的,特别深情;是从朱自清平和的《忆跋》中来的,透着青鱼油盏火的微芒;是从外婆搓麻时一下一下搓出来的,带着无言的慈爱和亲情。秋的天空就是这样,明净如水,既古老又年轻。
菊香如海的日子总让你产生些做梦的感觉。那感觉多好啊!可以自个儿陶醉,也可与人分享,秋菊便在你微喜微嗔中,开了一度又一度。你迷恋那条长满了秋菊的小路,一日不知要走上几回。日子便在你觉得“可爱,真是可爱极了”的感慨中渐有凉意了。
秋雨的日子,适于依山傍水。秋雨中看山,山显得很孤寂,很冷清,无数荒凉的美,让你出神。秋雨中看水,想来你可试过?那么清浅明澈,各色落叶浮满了水面,红的、黄的、微黄的、淡青的,近处多些,远处少些,雨打在上面,发出响亮的“啪啪”声,叶儿像小船般摇晃,泛出五彩的光泽,这时你便觉得离自然很近,离平安很近。
不懂经过便预知结果,往往在这些日子里,你的直觉、你的敏感,每每让你自己都心凉。
从满地的落桂到蓓蕾的山茶,从火红的枫叶到别致的残荷,长宵夜雨,冷清中总流落几丝暖意。落霜以后,秋总在有阳光的午后眷留在山坡上,依依不舍的脚步踩满地的落叶和松子,发出阳光般轻悄的声响。所以,假如有人邀请你去听“秋的缠绵”,你一定不可以拒绝的哦!
终于,冬夜取代了秋日,连星星都显得很冷。许多秋味的旋律、古典的诗词都嵌到石缝里去了,等明年秋天时再重新长出来……
朱群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人民文学杂志社驻外工作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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