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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足印
踏雪抵临
梅香婉约
母亲苍老咳嗽
白发苍苍的老屋
这是心灵深处
永远疼痛的地方
夜夜有一盏
寂静等待
微颤火焰的灯盏
一夜、两夜、三五夜
聆听吧
今年五月前大旱
政府救灾款及时
清泉从深山涌入村庄
六七月天降大雨
掠走了山村通向山外的石桥
当副镇长的堂兄杨承良
四处筹资建爱心桥
离乡三百里
我对故乡低吟浅唱的诗行
苍白得无处躲藏
2010.9.14
●昨夜，滇东北
汉时明月临照的西窗
有人轻摇鹅扇
向后主出言
那是不毛之野
昨夜，春姑娘一张巧嘴
漫过江南水乡
深入滇东北莽莽大山
杜鹃花激动得咳血
一场如火如荼狂热痴情
还有一只
远涉重洋的布谷鸟
悄然抵临月色朦胧的山梁
2010.9.15
●村庄的人们
当我在一天早晨抵临乌蒙山上
那个没有院墙
鸡鸭四处游荡、牛羊拴在果树绿纱下
名叫启龙的山村
他们一般都在自家瓦屋檐下的土灶边
坐在木凳上吧嗒着旱烟
用木撬一边翻煮猪食
一边用燃烧的柴快拨弄灶膛中
即将烤熟的三五个个洋芋
当我走近他们时
拘谨地搓着双手忘记了忙碌的活计
他们一般都在我转入母亲居住老屋的巷道时
准确地叫出我那十几年没人喊过的乳名
小声议论着儿时全村数我最调皮捣蛋
总爱拿根长竹杆捣鼓王寡妇家那棵大青梨
这些老吼着山歌，在村庄周围放牧牛羊
种植庄稼，花丛中恋爱生子的人们
大多和母亲一样患有严重的风湿病、胃溃疡
总爱在赶集日三五成群行几十里山路
前往哪个叫倘塘的繁华小镇
购置油盐酱醋、或为初生的孩子买个花肚兜
差点钱就相互转转，用他们的话说
叫换手抓脊背，欠个人情还不上时
总要在相互娶亲嫁女生娃建房时
送二三十元钱礼金、或是半竹篮鸡蛋
才显得为人心安理得、脚踏实地
也爱在我离村前一晚
三三两两点个竹枝火把来到母亲身边
将一些我忘却经年的往事
何年何月何日为他们办了个生育证
在家人生病住院时向院领导打了个关照的招呼
要我一定带上家务所出的半袋葵花籽
一网兜核桃、两块臭豆腐、四五斤板栗
当我面对他们恭维着离去的纯朴笑脸时
却不能准确喊出他们的称谓
叫贵彪哥还是乔贵叔、五嫂或者六妈
2010.9.16
●村庄的夜晚
如水月光
趟过村庄上空时
高大柿树梨树核桃树
滴落满院梅花般的光芒
忘却了父亲用山间清泉
加三两朵茉莉花
微火细烤在土罐中的清茶
那一盏接一盏熄灭的灯火后
萤火穿越细碎月光巡查门户
蟋蟀在院墙草丛吟诗
老牛凭栏咀嚼晚风
累了，回自个家里休息去吧
这村庄夜晚
我一人替你们无声守候
2010.9
●风中的玉米地
那么多高挑结实的身子
在九月飒爽秋风中聚集
烈烈飘逸的衣衫
只有少许橙黄心事
对村庄外泄
这群村庄最诚实的兄弟姐妹
懂得父母锄禾、哺育的艰辛
一阵阵涌动、挥手
搜集已一天天渐次寒冷的日光
在风中呐喊助威、鼓掌加油
我这时正穿越玉米地的阡陌
想要站成他们身旁的一株玉米
静候父母用镰轻轻割过脉搏
然后幸福地坐在老牛车上
聆听着父母爱怜咒骂回到村庄
2010.9
● 清晨的河谷
密不透风的大雾
聚集倘塘小镇九月的一天清晨
民乐大桥两旁的镇一二中学
映现在一片虚静中
传出阵阵诵书声
一位赶早集的农妇
唱诗般叫唤着
云南十九怪，倘塘黄豆腐栓着卖
向宣威、威宁方向驶入的车辆招揽生意
古驿道穿越的上中下街
初升红日穿透雾气
五指轻敲一扇扇红漆斑驳的屋门
一个潮湿词语的吱呀声
打着呵欠探出头来
一杆趟过河谷的牧鞭
觅草羊群高过游走的雾气
晶亮露水穿过喉结时
发出清脆的响鼻
牧羊人坐在一群野菊花旁
取下腰间半壶米酒饮着飞舞的三两只彩蝶
唱响腾格尔的《天堂》
201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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